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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lees (针叶林), 信区: Green
标  题: 奥马哈滩头纪实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06日20:36:46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奥马哈滩头纪实

(文末并附空降访谈) 
   http://normandy.eb.com/normandy/week2/Omaha_Beach.html 
   http://normandy.eb.com/normandy/week2/Pointe_du_Hoc.html 
   http://normandy.eb.com/normandy/week2/Cotentin_Penin.html 

译序 

  以下翻译自国外网站,原文内容取自当年滩头参战者的访谈录音,英文原 
 文在上述网址,网站上还有当年的影像记录。这场战役的实际情况比“抢救 
 雷恩大兵”所呈现的更惨烈,电影中不过几十分钟就攻克了毫无防御纵深的 
 德军阵地,事实上德军阵地有层层纵深的碉堡群,以交互支援火力防御,当 
 天由清晨6:30开始,打了整个上午都还未攻下滩头。翻译时看见国外对 
 战役口述历史的记载详尽,回想起以前曾遇到一名曾在李宗仁桂系部队担任 
 军官的老兵,他亲口告诉我,在抗战时曾吃过日军的肉,甚至将心脏由活人 
 身上挖出并切片炒来吃。他说当时桂系部队得不到中央足额补给,所吃的饭 
 常是和沙砾混在一起,所以在歼灭日军後就拿他们的人肉来补充营养。(桂 
 系当年的根据地─广西,在文革时也传出在斗争中集体吃人肉的事。)他说 
 当年他们攻击日军,除了留下军官以询问情报外,根本不留活口,士兵们还 
 抢着砍下日军的右耳来收集领赏。他说他们桂系部队很恨中央军,抗战中他 
 们有一句口号「先打中央军,再打日本人」。抗战後的国共内战初期,他们 
 这些桂系的主力部队几个师,奉中央命令到山东共,在追击中陷入埋伏。 
 他说正当中午部队埋锅造饭时,两侧山地忽然涌现大量共军,冲下谷地穿叉 
 攻击,一时整个部队指挥大乱,所能掌握的部队只能到连级排级,大家只能 
 各自为战。整个战役由中午打到黄昏,他们的整个部队数万人全被包围歼灭 
 投降。当时他脱下军官制服,扒了一件死亡士兵的制服穿在身上,又将一些 
 死人的血抹在自己身上伪装伤兵,才设法溜出共军掌握。他和李宗仁元配( 
 一般熟知的夫人是再娶的)儿子是好朋友,大陆陷共他要撤往越南前还去道 
 别。广西桂系以前对压制共党毫不留情,所以广西陷共後,他没逃出来的好 
 朋友都死在共党手。在撤逃往越南途中,人车杂,狭窄的山路上挤满了 
 南逃的军队与难民,他亲眼见到一辆民车抛锚阻塞了山路,随後的军车为了 
 尽快开路,就将那部民车连同不肯下车的人撞下山谷以清除路障。他也亲眼 
 见到在抢撤过一条宽阔河面的战略要桥时,当桥上还挤满了军队与民众在通 
 过,共军忽然冲至,出现在桥的另一端。为了阻断共军的追击,当场就立刻 
 炸桥。瞬间桥面崩落,桥上的人们纷纷落入水中,许多人不会游泳而在哀号 
 救命,直至淹死,而河面两端的军队已在开火相互射击。他说到台湾後,大 
 概因为他是桂系的军官,在归建时,军阶被降了几级,由校官降成尉官,他 
 很不爽但也没办法,只好认了。当年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是满身病痛的老人 
 ,我一边陪他下围棋一边听他说着当年的战场生涯,他说希望能找人口述他 
 的经历,我和他失去联络已久,也不知道他再到底口述了没有?藉这篇译文 
 的开头我作个转述历史,也算是聊表心意吧!想起我成长历程,所读关於 
 现代战争的史录书籍大多是国外的战史,对中国的反而了解很少。例如我一 
 直到高中才认清抗战的淞沪战役原来是一场惨败溃退,导致南京的迅速陷落 
 。近代中国因为政治因素,掌权者一直在炮制量身订作的历史,许多的真实 
 记忆就随着参与历史人们的逐渐老死,而永远尘封逝去。50年代鼓吹自由 
 组党的雷震,他在狱中所写的回忆录竟在80年代被一位小狱吏公然烧毁。 
 战功彪炳却横遭诬陷的孙立人将军亲自所写的回忆录,手稿交由中国时报发 
 行,在中国时报副刊连载一阵子後,竟离奇地中断刊载,也没出版单行本, 
 孙将军的珍贵回忆录就这样公然在一家号称自由开放的台湾媒体上失踪。我 
 沉痛地想,我们年轻的一代都被两群专权自私的政客枭雄所欺瞒,他们教给 
 我们一部说谎的历史,一部将流氓土匪各自美化成英雄伟人的历史。到今天 
 一些老人还在这种扭曲的历史观下掌权,如果再不注重真实的历史,中国和 
 我们年轻一代的未来都会毁在这种说谎的历史下。到时即使我们愿意作一名 
 米勒上尉,也救不了千千万万受谎言所驱策鼓动的年轻雷恩。 

                           东岐明 

抢滩概说 

  奥马哈滩头是诺曼第登陆中最宽阔也是鏖战最惨烈的登陆区,全长约十公里 

 。整片滩头有约叁十公尺高的连绵悬崖俯瞰着上百公尺宽的开阔沙砾海滩,只 

 有五处谷堑斜坡有路径可通崖顶。滩头西部靠近崖底的涨潮线上筑有约叁公尺 

 高的防波堤。德军在水底与岸上埋设了许多反登陆障碍与水雷、地雷。崖上的 

 火力阵地与碉堡间挖了许多壕沟以供德军掩蔽。守卫滩头的德军是352步兵 

 师。登陆的美军将整个滩头由西向东划分为Charlie, Dog(Green,White,Red), 

 Easy(Green,Red), Fox(Green,Red) 。整个登陆是主要由美军第1师负责,再 

 加上29师的116团。第一波登陆在早上6:30由29师116团登陆在 

 Dog 与 Easy Green ,第1师16团登陆在 Easy Red 与 Fox Green。因为天 

 气恶劣浪涛汹涌,原来支援116团的29台两栖坦克只有两台上岸,其他全 

 沉了。强劲的潮流将登陆艇队冲离原订地点,116团只有A连登陆在预定位 

 置,其馀连队都朝左偏去;而16团则是队伍大乱,各单位混杂在一起登陆。 

 早上还有一批精锐特种部队也登陆在奥马哈滩头的西侧,他们的目标是要由陆 

 路攻占在奥马哈滩头和犹他滩头间的一处战术制高点─ Pointe du Hoc。这是 

 一处俯瞰两边滩头的台地,整个台地海岸都是约叁十公尺高的断崖。德军在台 

 地上布署了重炮,两侧的滩头都在炮击射程内,而美军特种部队的首要目标就 

 是要摧毁这些重炮阵地。抢攻 Pointe du Hoc的特种部队是美军第2与第5突 

 击营,原计划是第一波登陆由第2突击营D、E、F连,用钩索爬上断崖攻击 

 ;C连(“抢救雷恩大兵”中,米勒上尉所率领的那一连)则登陆 Dog Green 

 由谷堑攻上再向西攻击 Pointe du Hoc东侧的火炮阵地,第二波由第5突击营 

 与第2突击营的A、B连组成,他们在海上等待强攻断崖的部队发出成功攀登 

 信号後,就马上跟进爬上断崖支援,但他们只能等待半小时,第一波抢攻半小 

 时後若没发出成功信号,就视同抢攻断崖失败,所有支援的突击兵都要转向到 

 Dog Green 抢滩,由台地东边的谷堑攻向 Pointe du Hoc。当天早上实际的情 

 况是,第一波抢攻断崖的部队在恶劣风浪下错过了攀登点,他们迟了四十分钟 

 才开始登陆,成功爬上断崖攻击,摧毁了重炮阵地。但其他的支援部队在半小 

 时内等不到信号的情况下,全都冲进了奥马哈滩头的血战场。美军在滩头上伤 

 亡惨重,有的连队甚至遭到全灭的命运,无一生还。往奥马哈滩头的登陆输送 

 行动在早上8:30全部中止,已经登陆的部队如果不向前杀出一条血路,就 

 只能在海滩上等着被德军炮火屠杀。慢慢地一小股一小股的美军部队奋战攻上 

 了悬崖,海军也冒着触礁的危险,将驱逐舰驶近滩头,近接炮击支援。这样鏖 

 战到中午,德军的阵地炮火才明显减弱,直到当天傍晚美军才巩固了在奥马哈 

 的滩头阵地。这一天在奥马哈滩头,美军伤亡了2400馀人,德军伤亡了1 

 200馀人。当天结束时,美军已经上陆34000馀人,成功建立了滩头堡 

 。 
  


参战者口述回忆 


 Franz Gockel 德军352师726步兵团 奥马哈滩头 第62号火力堡阵 

 传入地下堡垒的警报声将我们由深眠中吵醒,一个战友站在门口大声喊叫,要大
 
家不要怀疑,快点起床!但过去几周来,我们常被假警报吵醒,所以大家都不当一
 
回事,有人还继续翻回床上睡觉。一个国防军军官来了,在战友後喊说:「弟兄们
 
!这次是真的,他们来了!」我们就全都清醒了。我们跃起行动,拿起步枪各就定
 
位,原来的疲倦感全不见了。机枪、重炮、迫击炮准备就绪,我们守在武器旁等待
 
,夜色依旧是一样宁静。不久後连部传来消息─敌军伞兵已经空降在Sainte-M??e-
 
Eglisem 了,有许多船舶离开英国南部向诺曼第开来。我们防守的海岸区依然一片
 
平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该不会又来个假警报吧?时间分秒过去,我们站在武器
 
旁,身着单薄的夏季制服在寒夜颤抖,伙夫给大家热上红酒。一名军官来检查我 

的准备情况时说:「当他们到的时候,不要立刻就开枪。」他走後,我又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守在机枪前了。一片宁静反而使我们心头沉重而愈加紧张。不久轰炸机群
 
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和往常一样飞越我们的防区而过,逐渐消逝在远方。安静了一
 
阵子後,在破晓时又有更多的轰炸机飞来,此时海平面浮现黑影。本来我们以为那
 
是德军自己的巡逻艇,但船影越来越多,多到让我们的希望破灭了。海面上可见的
 
船行航迹愈来愈多,更多的轰炸机飞近海岸,在数公里外的Port-en-Bessin投下第
 
一枚炸弹。有愈来愈多轰炸机飞近,我站在重机枪後注视着海滩,再次检查弹带,
 
想要集中精神在武器上,以忘记眼前的迫切压力。在我枪位旁的凹洞,有两个点 

火开关,用来发动两个攻击海滩与反战车壕的火喷射器。轰炸机忽然朝我们冲来 

,我一时来不及跳入防空壕,就钻入枪座下躲避。飞机狂啸而过,炸得尘土满天,
 
两发炸弹砸进了我们阵地,一时大地震动,破片尘土到处飞扬笼罩,我的眼鼻都沾
 
上灰尘,嘴巴也喷进了沙土。不过还好,幸好大部份炸弹都丢进了阵地後方的内陆
 
区域。没人会来救我们!没有一架德国飞机会来!而我们手上根本没有防空武器。
  

 海面开始活跃起来,攻击艇和登陆艇高速冲近滩头。第一波紧接的登陆部队跃下
 
舰艇,跳入高度齐膝或及胸的水中,他们要冲刺跑过开阔海滩,冲到和海岸线平行
 
的一道矮岩堤下,那是滩头上唯一的掩蔽。以前对於来自空中与海上的轰炸,我们
 
无能还击,只能力图自保,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作战了。第一波机枪声响起数秒後
 
,才前进滩头几公尺远的抢滩部队就纷纷倒下。我用重机枪朝登陆艇才扫了几排子
 
弹,沙子就把弹带卡住了。我由进弹口抽出弹带,把它甩乾净,再装回去,忽然间
 
机枪就在手上炸开散裂了。很难想出为什麽我自己竟连一点伤也没有!但旁边的火
 
喷射器开关却被弹片劈毁了,只剩下电线空荡荡地悬着。一名战友用他的75m 

m机炮一轮又一轮地不断开火,不久他的位置被敌人的火力盯上,打得尘烟四起。
 
一只敌军坦克朝他打上一排炮火,击中他碉堡的枪眼,他那支枪就报销了。第二波
 
登陆部队抢滩时,摊头冲刺与防御射击的竞逐又再重演一遍。我方有愈来愈多的人
 
员伤亡,海潮缓缓涨起,水线逐渐地漫上了海滩。 


 Donald Nelson 美军第5突击营E连 

 我们应该要登陆在奥马哈滩头的Dog Green区,却跑到了Dog White区。因为上校
 
Schneider 看见原登陆区炮火猛烈,觉得过去上岸简直是自杀!他让我们在海上绕
 
行,直到发现了一处火力间隙,才推进登陆。上校的登陆艇碰上了障碍物,跟在後
 
面的我们也是。我们的艇员很熟悉状况,他等大浪冲来时,将船加速冲离障碍,我
 
们接着将障碍引爆,冲上滩头。我们才刚下艇登陆,上校的船马上也来了。我到防
 
波堤後卧倒掩蔽,迫击炮火不断地打在海水到我们之间的地上。那时Cota将军〈2
 
9师副师长〉小跑步冲进海滩到我们後面问说:「你们的指挥官呢?」我们指指右
 
边说:「在那!」Cota将军跑过去,并叫:「突击队!开路吧!」几分钟後,我 

们冲过防波堤,闯进了一排笼状铁丝网阵,我们爆破并穿越过阵地。奋力攻上了小
 
镇 Vierville-sur-Mer。在小镇十字路口对面有一座教堂与墓地。我们在那第一 

次遇到狙击,我和夥伴干掉了两个在教堂尖塔的敌军。 


 Thomas Valence 美军29师116团A连 

 我们搭登陆艇向滩头迈进,许多人都在晕船。海面浪涛汹涌,每当狂浪打来,我
 
们就溅了一身的水花。我们所搭的登陆艇是第一波登陆中,属A连所乘的六艘之一
 
。当船靠近滩头时,德军所设立的反登陆障碍正如意料中全然可见,这表示潮水正
 
低。我是个步兵士官,跟随着Anderson中尉下艇後,我们不是依照数月以来在英国
 
的训练来作战,而只能尽力而为了。在开阔的登陆滩头上根本找不到德军,但他们
 
却迅速地以小口径武器向我们大肆开火。一冲下登陆艇後,就陷入了齐膝的水中,
 
我们开始依照训练来行动─前进、蹲下、开火。但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要朝哪 

射击!我瞧见一些曳光弹迹发自一座庞大的水泥碉堡,我从没料到会有这麽巨大的
 
碉堡!我努力想要向它射击,而完全不知道後面的情况。前方除了几栋房屋外,看
 
不到什麽东西。海浪不断地冲来使得我难以站稳,而身旁的战友们不时地被击倒,
 
一下就挂了。我索性抛下身上的装备,那实在太重了。我在水中挣扎前进,正举起
 
双手在空中以维持身体的平衡时,左手中了第一弹。子弹击断一只手指,贯穿了左
 
手掌,我觉得被轻轻刺了一下,知道自己已经中弹了。士兵Henry G.Witt摇晃着由
 
旁边涉水而来,对我说「士官!他们把我们丢下送死!我们死得像老鼠!」。我并
 
不这麽想,也不同意,但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被放弃丢下了。我奋力前进
 
,因为所携的步枪卡膛,所以我捡了一把卡宾枪,开火射击了几排子弹。我们大家
 
都只是在作一些无益的射击。我企图击毁碉堡,而所用的.30口径步枪根本就办
 
不到!不久我又再中弹,一发击中左腿,打裂臀骨;另外几发击中背包与钢盔带。
 
我拼命地爬上岸,蹒跚走向堤边倒下。许多美军的体随海浪冲上岸边,我发现自 

己混在朋友们的狼藉堆,其中有许多是早已炸成碎片的块。 


 George Roach 美军29师116团A连 

 A连的连长是 Taylor N. Fellers上尉,行政官是 Ray Nance中尉。Anderson中
 
尉率领我们这艘叁十人的小艇。每艘小艇上都有步枪兵,剪铁丝网兵,爆破筒兵,
 
与火喷射兵。我是火兵中的一员辅助手。船上还有专门炸碉堡的爆破手。我的 
工作是跟着火枪手 Greenstreet下士,当他的火燃料用完时,再补充他一桶五 
加仑的燃料。当我们的登陆艇靠近滩头时,英国船员对我们说:「就要放下登陆梯
 
板了,我们放下你们後就要尽快开船退出滩头,所以你们最好准备好!」当船碰上
 
沙滩,梯板一放下,Anderson中尉与 Dominguez二兵就首先冲出去。几秒後,当我
 
冲下船,看见 Dominguez已被射中,躺在沙滩的水。登陆前方有约一百码远的开 

阔海滩要冲过,我们伤亡惨重。我扑卧沙滩,向着房屋开火,Wilkes中士问我:「
 
你在射什麽目标啊?」我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射什麽!」Anderson中
 
尉在25到30码前正挥手要我们前进,却忽然就没命了。海潮冲得很急,一瞬间
 
除了 Murdoch外,其他人都不见了。我问 Murdoch觉得如何,他说:「我看不见!
 
我的眼镜搞丢了!」我看不到同连的其他人,所以我和他又退回海中,去到一台损
 
坏的水陆两栖卡车。 Murdoch受伤了,所以我要他待在那,等後来的船将他救起 

。而我则开始在海滨游泳,直到十点半时才被一艘船救起。最後我终於又加入了A
 
连的残馀部队,只剩下八人在作战。 


 Ray Nance  美军29师116团A连 

 我在A连抢滩十九分钟後,才与B连一起登陆。我是艇上首先冲出的,因为师部
 
有命令要军官率先下艇。艇长精准地让登陆艇上了预定的登陆点。当船触滩时,艇
 
长到艇前钢舱去拉登陆梯板的栓锁,但栓锁却卡住了,放不下来。我叫说:「放下
 
梯板!」艇长猛拉了好几次栓锁後,登陆梯板才放下。我急忙两步跃上梯板,就奋
 
力远跳入水中。刚开始水深及胸,但一个浪头打来,水就淹到颈子了,然後我向滩
 
头泅水走了约15到20码。我这艘艇载有A连的连部共17人,跟B连的人混乘
 
一起登陆。当我终於停下来站稳後,我向前方四处察看。前方没有人在!大家到哪
 
里去了?A连到底在哪儿呢?直到我涉过了深水,到达A连所在的浅水才了解一切
 
。我四处查看,水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体在随波碰撞,看不到任何生存人员。 

我转头向後看,竟然也没有人,没有人跟上来!那些与我一起下艇的人,不是死在
 
後面,就是还窝在小艇附近。接着我开始向岸上的涨潮线走去。过了一会儿,一些
 
人开始出现在我身边。在右边的是我的一位传令兵。在左边的是我的一位无线通信
 
兵 Clifton。他叫住我,说他被击中了。但我看他的样子还不错,所以我问他:「
 
你还可以走吗?」随後在前进到涨潮线前,我被击中叁次。四个29侦搜营的人员
 
一起躲在一个钢制反登陆障碍後面,我向他们大喊,要他们散开。我才刚喊,一排
 
迫击炮弹就打下来,当场炸死叁人,剩一人受伤。我又看到B连的 Winkler中尉在
 
我右侧前进。射来的炮火好像是用镰刀在砍倒稻草一般,将他的那群人整群扫倒,
 
Winkler中尉也死了。第一波攻击的A连有六个登陆队,各乘一艘登陆艇,而我是
 
带第七队。第五队的登陆艇沉到海了。另外Bellegin上尉所带的第二队有32人 

,无一生还,可能都和艇上弹药一起炸掉了。我们就这样损失了A连所属六艘登陆
 
艇中的五号艇及二号艇。 


 Robert Sales 美军29师116团B连 

 我在指挥艇上担任 Zappacosta上尉的无线电通信员, 我正确登陆在计划的地点
 
Vierville谷堑前。登陆艇离岸不远时,我攀爬上艇壁向前看,却见不到人影。A
 
连应该已经登陆在岸上,但我却看不到一个A连的人,只见到机枪扫射的曳光弹迹
 
。我朝下向上尉喊说:「我见不到A连的人,只有机枪炮火在扫射滩头。」当时烟
 
雾到处弥漫,这样看了几分钟後,艇长喊说要放下登陆梯板,我就跳下来了。梯板
 
一放下,Zappacosta上尉首先冲出,身体马上被打成蜂窝,他并没立即死亡,而大
 
声朝我哀嚎。我们陷入了敌方的交叉火网,只要有人冲出去,就会马上被弹火砍 

倒。我能幸免於难是因为自己绊倒滑下去,而摔出了登陆梯板。当时我背了一具无
 
线电机,必须要先脱下它,我才爬得起来。当我终於爬起来时,已经被海浪冲离了
 
机枪阵地前的滩头,如此才救了我一条命。我回头看其他的人,只要一冲出登陆艇
 
,就马上倒下去了。上尉大声向我呐喊说他中弹了,於是我走向他,他却忽然倒下
 
,再也没起来,我晓得他完了。我们的单位都被打散。正好在 Vierville谷堑的碉
 
堡阵群前抢滩的A、B、D连都落入了一片交叉火网中。这些人员中的绝大多数後
 
来都葬进了当地的纪念公墓。 


 Warner Hamlett 美军29师116团F连 

 登陆艇开始航向滩头时,中尉走近每个人,并拍拍他们的背说:「去干掉那些混
 
蛋吧!」但当我们由艇上跳入水中时,大家只能自顾性命而已。因为炮火猛烈地朝
 
登陆艇打来,我和我那一班就涉水向旁边走,沿着与海岸线平行的方向行进。当我
 
终於转头朝海岸前进时,看见一发炮弹把Hilscher中尉炸得跪下,然後倒入炸开的
 
弹坑,他就死在那里。Hilscher中尉来自 Texas州。当我终於抵达岸边後,就开 

始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朝海堤跑去。我看见约75远有个坑,就奔去躲入,伏 

在坑底的火药灰上,一喘过气,就再向前冲。但我太累了,沾了泥沙的湿衣服与装
 
备很重,难以奔跑,不得不再躲在反登陆障碍间休息。一个南Boston士兵Mervin L
 
.Matze已经直跑到海堤边,作手势要我们跟上去,并大喊:「离开沙滩!」在沙滩
 
上我们只是活靶,我们唯一存活的机会就是要尽快离开沙滩。我还在喘息时,士兵
 
Gillingham冲来卧在旁边,他露出求救的眼光,脸色苍白而害怕,像是小孩子在问
 
该怎麽办。我对他说:「Gillingham!我们要尽量散开,因为德军会先打双人目标
 
,再打单人目标。」他不答腔。接着我听到一发炮弹打来,砸入面前的沙地,炸开
 
的弹片飞过我头上,纷纷落在我的四周。Gillingham的下巴被弹片削断,只剩一点
 
皮肉还连在脸上,他就抓扶着下巴跑向海堤。他到海堤後,我和Will Hawks就给他
 
注射吗啡。他意识清醒而自知将死,留在我身旁还活了约叁十分钟。我们应该要停
 
在海堤边,等待剪铁丝网兵将海堤上巨大的铁丝网阵剪穿,才能前进。在等待期间
 
,F连的Wise中尉正在海堤後指挥他的部队时,被一发子弹命中前额,却继续指挥
 
直到自己坐下抱着头倒地而死。我们在海堤下等到攻击发起,才前进穿越海堤上剪
 
开的铁丝网阵,碉堡中的德军随即向每个冲越海堤的人开火射击。穿越海堤後,地
 
上有很多小型灌木与沟渠可供掩蔽,我们花了些时间来重组人员与计划如何摧毁碉
 
堡。我们首先将TNT炸药装在长竿顶端去直接攻击碉堡,但这方法根本行不通。
 
因为德军只要看见有人穿越碉堡前的铁丝网,就可以马上把他击倒。然後我们决定
 
由碉堡间穿过,攻进连接碉堡的壕沟。这些壕沟是德军挖来用以机动迁移与撤逃 

的途径。我们进入壕沟,溜到每个碉堡後方,用手榴弹扔进碉堡轰炸,再冲进去杀
 
光碉堡中所有剩下的德军。成排的碉堡阵地耸立在我们与崖顶之间,我们缓慢地一
 
一推进。士兵们决心完成任务而不顾牺牲所表现的勇气,令人难以置信。 


 Robert Walker 美军29师116团团部参叁 

 我知道这艘船的乘载量大约可搭180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但我所得的乘载人员
 
名册上却有200人。在这艘船上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116团的人。船上不止
 
是因超载而拥挤,还载有各式各样的特殊装备,像是大卷的电话线,很多的爆破筒
 
、背包、抓钩、火喷射器、还有更多的其他东西。在早上6:30时,可以看到 

第一波登陆艇队朝海岸出发。我站在甲板上朝右望向 Dog Red滩头,一切都很平静
 
。但当登陆艇队逼近反登陆障碍,放下前舱登陆门板时,战斗声响开始了,当下就
 
出现了恐怖的惨况。我们的登陆舰开始兜圈航行,舰上没有人员登上海滩,而此时
 
我们开始见闻到炮声火光了。我的预定登陆点是在「奥马哈的狗红滩头」,但我们
 
的登陆舰左偏太远了,闯进了 Dog White滩头的登陆区。当时前甲板挤满了人,我
 
们的船开始被小口径炮火击中,我可以听见子弹击中舰舷的声音。我们的LCI舰
 
在舰首有一对可放下的登陆梯板。我原本是应该从右舷的梯板下船。当我们的船前
 
进到水底障碍阵地时,大概是撞上了斜立在海底的障碍桩柱,整个舰体陷入了障桩
 
,一声爆炸将右舷登陆梯板炸上高空,落入了20码远的海中,整艘船开始向後倒
 
。因为不能由右舷登陆,所以我朝向左舷前进,但左舷的登陆梯板也整个卷入了火
 
中。在前甲板开始有人员被炮火击中伤亡,我往後退躲避炮火,忽然听到一声爆 

炸,接着就看到一名被击中的火喷射兵,他的油箱烧了起来。站的靠近的几个人 

也都着火了,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人脸上冒出了近六宽的水泡。那名火喷射兵 
在剧痛下尖叫着,冲上右舷跳入海中,我能看见连他的鞋底也着火了。上尉到前甲
 
板挥手大喊:「所有人过来这边!」我爬上左舷侧栏,翻落掉下海。海面周围都 

是人们在飘浮,存活的、濒死的、死亡的,通通混杂在一起。这时爆炸忽然在我的
 
左方响起,我看到空中有一排迫击炮弹飞来。我甚至可以在炮弹击中水面爆炸前,
 
看到炮弹的尾翼。此时我什麽也不考虑了,一心只想上岸加入自己的部队。虽然岸
 
上似乎一片混乱,但我实在再也不想待在水里了。我在海中游得很累,快喘不过气
 
了,再游一段後,我决定要试着站立看看。结果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刚巧我站住的
 
海底沙丘可以让我的头露出水面,得到一场及时的喘息。可不一会儿,波波狂浪又
 
把我冲离了沙丘,海水又淹过我的头了。我感到自己已经太疲倦而无法游上岸,所
 
以我决定要丢掉一些身上的装备。我先丢掉步枪,接着扔掉钢盔,接着是工具袋。
 
抛下那麽多东西後,我终於能游完剩下的一百多码距离而站上岸边的浅水。当我登
 
上奥马哈滩头时,我已经不是原来那名训练精良的强悍战斗步兵,而只是一个茫然
 
无助又精疲力竭的船难生还者,还丧失了所有的武装。 


 Roger Brugger 美军1师16团 

 我们的登陆艇是一种前方有舱门可以放下的平底船。在船上,我们每人都领到一
 
个晕船呕吐袋,但真的晕起来时,一袋根本不够吐!我们大约在早上六点半接近滩
 
头,此时海面不断落下炮火,机枪子弹也咻咻掠过我们头上。 Robey中士叫艇长直
 
接将艇开上海岸,艇长照办,所以我们就直接登陆在岸上。一下船,我们就笔直地
 
跑向一堵岩堤,当时我看到四周都是弹火在喷溅沙滩,觉得这真像一场战争电影。
 
当我们冲到岩堤後,我回头看到一发炮弹正中我们登陆艇的引擎舱,炸毁了登陆艇
 
。我看着另一艘登陆艇抢滩,当艇上人员正跑来岩堤时,其中一人被迫击炮弹直接
 
命中,炸成叁块肉在空中飞舞。经历了炮火猛击与搭艇抢滩後,我们都又晕又惊 

,潮水渐渐涨起,我们容身的海滩逐渐变窄,可以看见体在波浪中翻滚。我们连 

长左腿被榴弹严重炸伤,医务士无法替他止血,他失血而死。接着行政官代连长缺
 
,但还撑不到一小时,他也被狙击手干掉了。但我这一艇只损失一名人员,他是被
 
击中肩。这一场惨况似乎漫长而无尽,最後我们终於在上午十点左右,开始抢攻 

谷堑,以登上俯瞰滩头的悬崖崖顶。我们才刚开始有个好的攻势,就被悬崖侧边的
 
碉堡机枪炮火压制了。透过无线电呼叫海军支援,一艘驱逐舰尽其可能的近岸停泊
 
後,舰上有一名船员冲出舱门,奔上前炮塔,将炮口转向悬崖碉堡,炮击了好几次
 
後,压制我们的机枪炮火就没了。在悬崖上有很多雷区,只有一条路可供穿过,但
 
路上铺设了铁丝网。我们要不就要匍伏爬过铁丝网障碍的路,要不就要踩过雷区前
 
进。我们这班八人,只剩下四支步枪还能用,其它的都被沙子塞住了。在路的不 

远处,我第一次看见死亡的德军,他的钢盔已经掉在地上,盔上印有他的名字 Sc-
 
hlitz。 

附录─诺曼第空降纪实 


 Roy Nickrent 美军101空降师502伞兵团 

 当绿色降落灯亮起时,我们部队开始跳伞。我忘了我是第几号跳伞的,但记得才
 
一下子,我就站到跳伞门上了。跳出後,我像石头一样掉落,身上的装备悬飘在身
 
旁的空中。瞬间降落伞张开,忽然一阵猛烈拉扯同时不久,我撞入了一棵大树树顶
 
。我急忙检查身体情况,显然没有什麽骨折或外伤,那麽下一步行动就是要脱离降
 
落伞到地上。我并不晓得自己离地多高。我可以听见下面牧场的声响,判断那应该
 
是放牧的牛只。我既然已经吊在伞具上,唯一可以离开的方法就是把系带砍断。我
 
还能行动拿出战斗匕首,先砍断右侧的系带,整个人以笨拙的姿势被一条左系带吊
 
着。接着我把匕首由右手换到左手,锯断剩下的左系带後,整个人掉下去,引起一
 
阵大骚动。我预期这场喧闹一定会引来德军巡察。我重重摔下来,但除此之外并没
 
更糟的事发生。我组起M1步枪,装上弹荚,坐着观听四周动静。然後我开始沿着
 
一道浅沟匍匐前进,忽然听见左方有动静。叁个人向我走来,而且就快踏上我了。
 
我瞄准最前一人,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我拿出暗号器在手中,喀答一声。叁人忽
 
然停住了,当时我觉得静了好久,才传来喀答喀答两声的回应信号。我相信在那几
 
秒内自己真是世上最快乐的人了。这叁人与我同时跳伞,他们和我一样,不知自己
 
身在何处。所以我们开始出发去找一处农舍或地标以供确认定位。 


 John Fitzgerald 美军101空降师502伞兵团 

 我们开始向Sainte-M锇e-lise镇前进,派出斥候到前方侦察。除了镇内零星的 

炮火声外,一片宁静。一些人带了剪线器,停下来剪断道路两侧的电话线。我们经
 
过一个小型电力站,一名伞兵用两枚手榴弹炸了它。我们经过一个伞兵降下的教堂
 
,教堂尖塔上还有一张没人在的降落伞挂着随微风吹动。许多伞兵在还未落地或落
 
地不久就被干掉了,一些体还悬在树上像是被打烂的洋娃娃,身上满是弹孔。他 

们的血在降落的地方滴得到处都是,看到这些首批死亡伞兵的惨相令我们不寒而栗
 
。当我在找水装水壶时,瞧见旁边农舍後面有一口井,当我走往井边时,看见一幅
 
令我永生难忘的景象,那是一名82空降师伞兵的战死景象。他占住了一处德军散
 
兵坑,作为单兵防御阵地。在坑外的半圆范围中散布着九具德军体,最近的体 
手还握着手榴弹,才离坑叁码远;其馀的体七歪八扭地倒在各处,展现了这场 
战斗的血腥残酷。那名伞兵的弹带还挂在肩上,但他的所有M1步枪弹荚都打完了
 
,弹壳退得满地都是,枪柄断成两截,碎片四散。他独力战斗,也如同那晚的许多
 
伞兵一样,孤独死去。我看了他的名牌,他的名字叫 Martin V. Hersh。我在所携
 
的祈祷本上写下他的名字,希望有一天能遇到认识他的人。但我从未遇过。 


 Ken Russell 美军82空降师505伞兵团 

 我来自Tennessee州的Maryville。我是有点不安,但不像那些参加过西西里岛或
 
其他战役的老兵那麽忧心,因为他们有较多的战地经验。事实上在侵攻作战的那晚
 
,我还太孩子气,在飞机上就睡着了。当时我还只是个17岁的男孩,应该还在高
 
中上学。我想侵攻那晚的经历使我忽然成长可以毕业了。我们的目标是夺取Sainte
 
-M锇e-lise镇。当我们飞机到达时,一栋着火的建筑物照亮了数哩远,看到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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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
  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
  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
                             
                             ——伊曼努尔·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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