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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gemouse (LION), 信区: Green
标 题: 一个日本军医的忏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04日11:10:31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日)田野正彰著 朱春立 刘 燕 译
1934年,成绩优秀的汤浅考上了东京慈惠会医科大学预科。他回忆说,当时单
纯地认为“认真学习,成为医生的话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对于自己生活着的时代
、国家一点也没有去思考”(《抹杀不了的记忆》,吉开那津子记录,日中出版社出版
)。
1937年发生了卢沟桥事件,冬天日军攻入南京。当然,汤浅对大屠杀全然不知
,也并不关心。
1941年医大毕业后他成为驹病院的内科大夫,在传染病房工作。这是因为他
认为如果去了战地,传染病的知识会有用的。当年10月志愿做短期现役军医,进入旭
川的步兵第二十八联队。6月征兵检查时被建议做军医。
进入军队那年的12月8日,日军攻击珍珠港,开始了太平洋战争。1942年1
月末他到山西太原附近的潞安陆军医院赴任。潞安陆军医院有1名中佐院长和8名军医
。汤浅军医在这里的传染病房和病理检查室工作。传染病房里收住着排菌期的结核病患
者和伤寒、副伤寒、赤痢、斑疹伤寒、回归热患者30来人。
上任40余日后的3月中旬,在军官食堂吃完午饭后,西村庆次中佐(医院院长,
冈山医专出身,外科医生)让干杂活的人退下,通知说:“下午1点开始手术演习,全
体人员到解剖室集合。”
汤浅想:“果然来了。”这是因为在慈惠会医大做学生时就听说过军医做活体解剖
。那时虽然觉得可怕,却也想试一下。然而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抵触感。汤浅平时做什
么工作都很积极,这次去解剖室却迟到了。虽然在那里他已经数次解剖过死于结核、赤
痢、伤寒者的尸体,但这天他步履沉重。
空荡荡的房间足有三十多平方米,这里不仅集合了潞安陆军医院的军医,还有师团
的军医。
房间左角有两个男性农民被反绑着双手站在那里。体格健壮的那个沉默着,而黑皮
肤、小个子、上了年纪的那个则吓得一直在“啊呀——啊呀”地叫。
护士把手术刀、截肢刀、截骨锯等摆在手术台旁边的桌子上。在手术器械稀里哗啦
的响声中,军医和护士竟说着笑话,时而放声大笑。这意味着“一切已是家常便饭,丝
毫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不过是职业演示。
汤浅学着周围的军官,装出平静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问旁边的平野中尉:“这些
人做了必须得死的事吗?”“八路(八路军),要杀掉!”“噢,是吗。”汤浅轻轻地
点了一下头。
西村院长说:“那么开始吧。”卫生兵一推,那个健壮的男人坦然地走过去,自己
躺在了手术台上。
汤浅感到意外,心想:“虽说是敌人,但值得佩服。也许是在日本军的威势前屈服
了。”他相信是这样。
但另一个相貌贫寒的男人却悲鸣着不肯前行。拿着刺刀的卫生兵越往前推,他越拼
命往后缩。这个脸上带着污垢的男人退到了汤浅的面前。
已经80岁的老医生向我讲到这里时咬着牙,竭力控制着眼里的泪水。“自己无情
啊!”他说。
这句话包含着如此深刻的反省,使我感到那是第一次在与平时不同的意义上说出的
。
“不该做那种丑恶的事啊!”
“站在了罪恶的立场上!”
“新来的军医,有勇气吗?……大家都看着你呢!”
“若是和这个脏家伙扭打成一团,会弄脏我的白衣服。”汤浅一边这样想着,一边
做出威严的样子:“前边去!”他伸手推过去。
往后退的农夫,由于突然从后面来的力量而失去了平衡,向前一冲,被顺势按在了
手术台上。他仍然发出“啊呀——啊呀——”的声音。“幸亏没扭打到一起,”汤浅感
到得意。
农夫抓住手术台,支撑着身体。
护士靠近农夫说:“躺下。给你打麻药,不痛。”
那个农夫也许因这番中国话解除了恐惧,被护士拽着躺了下去。“这个护士竟如此
说谎!”感到愕然的汤浅扭头看去,护士似乎笑着对他说:“怎么样,不错吧?”
静脉麻醉后,农夫再也没有起来。20来名军医分成两拨,围着两张手术台,剥去
农夫的粗棉布衣服,裸露出整个身体。
汤浅军医注意到,农夫的身体上没有伤痕,没有拷问的痕迹。他觉得不可思议。这
个男人没有被审问过,被抓后就直接带到这里来了。
后来,汤浅也成为实施活体解剖的组织者之后才知道,有关教育实习不是突然进行
的。虽说西村院长是那天吃午饭时通知的,准备工作却在这之前就完成了。首先由第一
军(华北方面军的一部分,曾占领山西省)向各师团、旅团、陆军医院下达实施命令,然
后由陆军医院的庶务主任进行准备。
不仅是在上级有通知的情况下进行活体解剖实习,实际上,只要陆军医院向宪兵队
说“某日送来若干个人”,就肯定有中国俘虏被送来,宪兵会抓来必要的人数。例如某
个中国人被密告,马上就会遭逮捕。因为并非依证据逮捕,很可能有被诬告的。无论怎
样,活体解剖同一般所说的“反正也得杀,正好派个用场”的所谓合理利用是毫无关系
的。
“并非是由于必须杀死而进行活体解剖,而是‘因为需要,务必送来’。因为那是
救日本军人生命的手术演习。就是为这个目的去抓人的。”
一个军医为了进行腰椎穿刺的练习,将农夫的身体置于侧卧位,正要插入针头,汤
浅问:“消毒呢”“横竖是杀掉”平野中尉带着吃惊的表情回答。
腰椎麻醉后,将这个男人面向上放平,绑上手脚。接着用口罩捂在鼻子上做氯乙烷
全身麻醉练习。挣扎的男人被摁了一会儿就发出鼾声,睡了过去。
首先由两个部队的军医做阑尾切除手术,也就是平时所说的盲肠炎手术的练习。在
抗生素还不普及的时代,切开的伤口必须尽可能地小。按照两根手指可以插入腹腔的长
度切开后,由于没有发生炎症的正常阑尾很小,找不到,于是再切第二次,还是不行。
第三次把盲肠全部拿出来,切除后,缝合。
接着由陆军医院的O中尉做上臂截肢。如果炮弹碎片进入四肢,造成严重创伤,只
能截肢。在上臂和侧胸之间深深插入截肢刀,用力转一圈,将皮肤和肌肉一口气切断。
初次做截肢手术的O中尉好不容易才将皮肉切开。
截肢刀切到骨头后,用止血钳扎紧血管。然后将周围的肌肉尽力往上推,截断骨头
。这是为了尽可能使骨头的截断面往里。大骨头用锯锯,发热扬起粉末,于是边涂食盐
水边锯。截断面用锉锉平。然后将神经拉出,为了避免以后疼痛,尽可能在深处截断。
最后缝合血管,慢慢放松止血带,确认不出血,缝合肌肉皮肤,结束。农夫的臂没有了
。
接下来,两人小组练习肠的吻合手术。枪弹打入腹部会发生穿孔性腹膜炎,因此要
将受伤的肠切除,进行吻合。两个军医在腹部正中切开,取出肠,任意切除一段后进行
肠道吻合,再缝合腹部。失去臂又被切除了肠的农夫的呼吸逐渐变浅。
接着切开气管。当胸部中弹时,血液会堵塞气管造成窒息。使用叫作野战气管切开
器的钩状手术器械,一个军医从脖子向喉头部切开,带着泡沫的鲜红血液随着呼呼的呼
吸声冒出。将冒出的血液清除。血液逐渐减少,剩下越来越微弱的哨子般的呼吸声。
手术演习进行了3个小时,在下午4点结束。部队的军医都回去了,护士也都离去
了,解剖室里只剩下医院的医师和卫生下士官七八人。
“手术台上的两个中国人还没断气,仍在呼吸,就这样扔到解剖室后面挖好的坑里
觉得难为情。西村院长用2cc的注射器向心脏注入了五六次空气,但呼吸状态没有变
化。我扼住脖子,压迫颈动脉,呼吸仍不停止。于是我和O中尉用中国人的腰带各拉住
一头用力勒紧脖子,可呼吸还是不止。
“这时,后进入解剖室的大谷操卫生曹长说:‘静脉注射麻醉剂,马上就可以解决
。’于是我把剩下的5cc麻醉剂装入注射器,注射进左臂静脉。注射了约2~3cc
后,中国人连续轻咳了五六声,停止了呼吸。
“那之后肯定是卫生兵去收拾了尸体,我们在这之前离开了房间。”
这天晚上,他不能平静,和同事外出去喝酒。
以上是1942年3月第三十六师团野战部队的军医进行的手术演习。由于是初次
体验,汤浅清楚地记得。
我听着这些讲述,不禁哑然。我当学生时以狗为对象练习过全身麻醉、呼吸控制、
肠道吻合;成为医师后,在手术现场作为助手积累了一定经验后,做过腰椎麻醉及阑尾
炎手术,协助做过急救患者的大腿截肢。将这些需要花费一定时间去经历的事情,用一
个人做材料,3个小时就做完了。这同我通过文献知道的人体试验——穿刺采取肝细胞
、使人处在寒冷状态下测定死亡过程的温度、将空气注入血管致死等等——是完全不一
样的。这是为了快速培养军医而使用活人做手术实习材料,然而这个年轻的军医作为人
并没有受到伤害。
从那以后到战败为止的3年时间里,汤浅军医连同第一次,共参与了7次活体解剖
。其中5次是师团军医的手术演习,1次是卫生兵的新兵教育,还有1次是太原军医部
的军医教学。
除活体解剖外,汤浅还把从患者身上分离出来的伤寒菌、赤痢菌送交师团的防疫给
水部。当时不知道用途,实际上是防疫给水部为了进行细菌战,需要刚分离出来的更强
的病菌。病菌经培养后,交付给部队供作战时撒布。
汤浅1942年2月到山西省潞安陆军医院就任,3年半后的1945年8月15
日,在山西太原迎来了战争结束。当时,在山西的日军中存在着“回到混乱中的日本什
么也干不了”,“留下来为中国尽力”的议论,这就是所谓“残留运动”。其背后包含
着“不想失去在中国积蓄的财产”,“回国后不知会被怎样对待”等算计。居留民会会
长河本大作原是参与炸死张作霖的关东军参谋,后来成了山西产业会社的社长,是这些
人中的头号人物。结果,应国民党军的征用,2700名武装部队人员、3000名技
术人员及其家属留在了当地。
汤浅当时考虑:“如果日本人留下,自己作为医师,也留下照顾他们。 当前需要我
们。”东京被烧光了,回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同时,多少也有一些通过给中国人看病而
补偿中国人的心情。汤浅开设了日侨诊疗所,开始给日本人和中国人看病。留下来的日
本军人继续和八路军作战,汤浅也做过随军的医生。
1949年4月太原终于失守,他被命令继续在省立医院工作。每天上午门诊,下
午在病房巡诊,还给年轻的中国医师讲课。
1951年1月发生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事:他被送到了河北省永年的俘虏收
容所,家属也被收容到家属队。
汤浅当时丝毫没有罪恶感。他想的只是:“宪兵或是做冻伤实验的石井四郎一伙人
是做了坏事,医师就是在战争中也没犯什么罪。”全然意识不到手术演习是一种犯罪。
开始一段时间,他以为收容所大概是让他们学习共产主义思想的地方,但当被要求坦白
罪状时,他开始对活体解剖产生了不安,疑神疑鬼。“这个收容所里有多少知情者呢?”
“和自己一同干过的人会保持沉默吗?”随着朝鲜战事趋于激烈,汤浅认为“中国不可能
战胜强大的美国,情况会发生变化的。自己做过的事情不会成为问题”。
被送进收容所却并没引起真正不安的另一个理由是中国政府的态度。中国方面反复
强调:“中国人民是宽大的。真心悔改、进行思想改造的,会得到原谅,可以回国;只
是表面认罪,骨子里却顽强反抗的,终将会暴露出来,受到惩罚。”这在收容所里叫作
“宽大政策”,是对日本战犯进行所谓“思想改造”的政策。
中国方面确实对日本俘虏采取了宽大政策。伙食供应比看押他们的中国士兵还要充
分。被命令给日本俘虏看病的汤浅医师甚至得到了报酬。
他们集体劳动、学习和坦白罪行,听二万五千里长征和中国农民悲惨生活的故事,
还听日本俘虏讲述解放军士兵背着受伤的他在泥泞中行走的事迹。集体的感动引发了个
人反省的情绪,他们纷纷流着泪悔恨“自己杀了如此困苦、如此善良地生活着的中国人
”。反省和对中国方面的信赖相互作用,使他们开始坦白罪状。如果使用《伊索寓言》
中太阳和北风的比喻,可以说主要是靠太阳来促成反省;但也包含着这样的警告:如果
不坦白罪行,就会刮北风。
汤浅坦白了活体解剖的事,但关于自己摘取大脑皮层和泌尿科医师取出睾丸的事还
是没写。他心里辩白说这是依令而行,但又觉得是太肮脏、太可耻的幼稚行为。他的坦
白书因为充满辩解、缺乏反省而被退了回来。
1952年末,朝鲜战争进入胶着状态。汤浅等100多人作为战犯被移送到山西
太原监狱。乘伪装的列车深夜到达后,分不清哪里是哪里,后来才知道是太原监狱。太
原监狱那不正是汤浅他们对4名中国人做活体解剖的地方吗?
在太原监狱的最初3个月,约10块榻榻米大的牢房收容了10个人,除非接受检
察员的讯问外,否则不允许离开房间。到了3月,待遇有了改善,伙食是米饭加鱼或肉
。6月汤浅患肺结核病倒了。这是因为他同有肺结核的同伴在牢房里比肩而眠受了感染
。发烧,咳血。中国方面用从苏联得到的抗生素给他进行了积极的治疗。汤浅一心想回
国,想和孩子们一起生活,同病魔搏斗,终于控制住了肺结核的发展,恢复了健康。
在此期间,汤浅坦白了一切罪行,包括先前隐瞒的事。他曾收到过一封信,是那个
为教育补充卫生兵而被做了活体解剖的男人的母亲,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男人终于不再单
纯是一个活体解剖的牺牲者,而是作为同亲人共同生活着的活生生的人浮现出来。这使
他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那位母亲是这样写的:
“汤浅,你杀死了我的儿子我是他的母亲。那天的前一日,儿子被抓到了潞安的宪
兵队。我追到了宪兵队,一直在门口守着。第二天,门突然开了,儿子被捆着拖上卡车
,不知要被运到什么地方去。我跟在车后拼命地追,但缠着足,当然追不上,很快就看
不到车的踪影了。我四处找儿子。他去了哪里,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第二天有个熟人来
告诉我。他说:‘大娘,你的儿子被带到陆军医院,给活活解剖了。’我悲痛欲绝,几
乎哭瞎了眼睛。一直耕种的田不能再耕种了。我吃不下饭。汤浅呀,听说你被抓住了,
我向政府要求一定给你严厉惩罚。”(汤浅直接读的汉文信件)。
在昏暗的监狱中,他一个人不停地思考着,并想起了一些业已忘却的细小事情。这
以前他一心想回日本,想不论怎样,好好写个坦白书,通过检察官的追究,而这时此类
打算都消失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作为医师是如何走过了一条扭曲的路。当初希望像
父亲那样,做一个与患者共同生活的医生,而事实却完全相反那决不是自己的意志,而
是被国家驱赶、被周围潮流冲卷的结果。是否可以说自己曾是个毫无自我的人汤浅从心
底里这样想。
在太原监狱,看守们吃的仍旧是小米饭,战犯们吃的却是大米饭,还有鱼、肉等副
食。这被解释为要给俘虏们同自己国家生活相近的待遇。他们还可以在运动场打排球。
1956年春又把他们分成几个班,参加有关方面组织的参观新中国的旅行。
1956年6月,汤浅以免予起诉被释放。中国方面把他自己的行为和上司的命令
区别开来,在此基础上追究行为的责任。即使如此,还是对他免予起诉。
7月汤浅到达舞鹤,再乘火车到品川。离别14年后回到故乡,很多人来迎接。除
了对日本的复兴感到吃惊之外,他还受到了一个不小的震动。
来迎接的人中有过去一同入伍的医师、护士。一个战败后马上就回国了的军医说:
“汤浅,你怎么会是战犯?那场战争是正确的呀!你坚持这样说了吧,用不着遮掩
。”
“不是那样。不是和你一起干过那种事吗?”
“嗯?什么?”
战后11年,他头一次因为汤浅的话想起了活体解剖的事。一直在思考过去的汤浅
医师和前来迎接的医师之间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不仅这位来迎接的医师,从华北归国的医师们都是这种姿态。华北方面军有30万
人,共有20个以上陆军医院。医院的军医和野战军医加在一起应有数千人,卫生兵和
护士加在一起也有几千人,但这些人谁也没有就活体解剖的事说过一句话。只要其中有
一个人说“做过那种事的人可是很危险的”,那么谁也不会留在太原。不认为是罪孽,
当然也没有否认的必要。在“战争是悲惨的”这种笼统的解释下,那些事情都被忘却了
,丝毫也没留下记忆的痕迹。
汤浅回国后立刻住进东京红十字医院,接受已出现空洞的肺结核病的治疗,次年3
月进入母校慈惠医科大学内科进修。自1958年开始在东京杉并西荻洼诊疗所工作,
直至今日。在做诊疗工作的同时,他一直参加日本的和平运动。
归国后的前6年,他没有说过有关在中国犯罪的话。那段时间他要为生存而竭尽全
力。如果那种事情被人们知道,患者就不会来了。不久,他得到了地区患者的信赖,终
于能够在和平运动的集会上畅所欲言了,但妻子却不愿意他多讲。“妻子可能是由于经
受过中国收容所生活的劳苦,不愿再想过去的事吧。可自己真是挺孤单的”,汤浅说。
关于在中国的战争犯罪,吉开那津子曾访问过汤浅,出版了《抹杀不了的记忆》一
书。许多人正读着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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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虽大 好战必亡
天下虽安 忘战必危
我是一只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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