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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rsy (Green Mouse), 信区: Green
标  题: 东洋纪行－－日本何以成为日本?(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29日15:19:55 星期二),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an 讨论区 】
【 原文由 DeepstBlue 所发表 】


一、前言 

　　虽然中国年轻一代包括一些半老的“小资”有“哈日”之风，但许多中国人尤其是某
些北京人和一些青年学生对日本颇有成见，仇日似乎也是一种时髦。其实无谓的仇日、拒
日对中国的发展极其有害。忧心于此，本人曾于2000年初著文，自认颇富匠心地以高仓健
的名义发于网上，一度浏览者众，甚至被收入了一个关于高仓健的专门网站，可以乱真。
我的日本观感，就从这篇小文开始吧，它代表我关于日本的基本立场： 

　　中国朋友你们好！我是高仓健。
　　我很少上网，偶然知道中国的网易开了个“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论坛，听朋友简单介
绍了一下内容，觉得有必要与中国朋友说几句真心话，特地写了这张帖子，请我认识的中
国留学生帮助翻成汉语（他怕被骂成“汉奸”，我只好隐去他的名字），希望你们能看一
看，不周之处，希多包涵。 
　　我已经老了，你们是否相信我的身份，我并不在乎；甚至你们觉得我以前在演艺和品
德方面有什么过失，也请指正，我一定能看到，也很高兴能听到你们的意见。请多关照！
 
大约20年以前吧，《追捕》在中国初映时，许多中国影迷用中文、日文和英文给我写信，
许多是通过《朝日新闻》等代转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孩子。虽然很幼稚，但是那种纯真令
人难忘，许多信让我流泪。这些信我至今保留着，准备百年之后让它们与我的身躯一起火
化。 
　　我想说的是，人类对美好爱情、对真善美的追求是超越国界的。我是个艺人，不关心
政治，但我知道过去日本人对中国人和亚洲其他国家的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我只
能代表我自己向中国人民真诚道歉。 
　　我认识一些在日本的中国人，他们与我相处很好，我们一起赏樱，看雪，唱歌，饮酒
；我们在一起从来不感到尴尬，我们也并没有试图回避那段历史，甚至有时还友好地争论
一些历史细节。我们谈论最多的是文学艺术尤其是电影电视。让我惊奇的是，他们都很了
解川端康成，也喜欢黑泽明、渡边淳一，几乎都看过《人证》、《生死恋》、《阿西们的
街》、《绝唱》、《W的悲剧》、《望乡》、《啊，野麦岭》、《失乐园》以及一些电视连
续剧，如80年代初在中国流行的《血疑》和新近放映的《东京爱情故事》。他们象我一样
为《伊豆的舞女》纯洁的爱情而流泪，为《失乐园》唯美的结局而嗟叹，为《天国车站》
凄绝的故事而震撼。 
　　我们日本是个狭小的岛国，我们祖先从中国学到了许多东西，我们许多人都热爱中国
文化，虽然遗憾的是这些文化往往在中国本土遭到了令人心痛的破坏。我们日本人与中国
人同属东方人，是亚洲两个伟大的民族，从大阪到上海的距离与从北京到上海相差无几。
我由衷希望两国人民和政治家能够冰释前嫌，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共同建设一个美好的新
亚洲。 
　　我是个日本人，当然热爱日本，从九州到北海道，从东京到神户。我热爱樱花和富士
山。我热爱美丽、勤劳、贤惠、温柔的日本女人，包括我的前妻。我真的不喜欢听到你们
用一些不太文雅的语言谩骂日本、日本人尤其是日本女人。主要地不是由于你们刺伤了我
的情感，我很理解你们对过去日本侵略的切肤之痛；而是因为这些恶言恶语来自我一向尊
敬的中国人民，这些话与一个历史远远比日本悠久的文明古国极不相称；更关键的是，我
不希望你们尤其是中国的青年在无谓的谩骂中浪费你们的宝贵时间。 
　　日本在经济上比中国发达，所以中国更需要埋头苦干，加倍努力，这正是战败以后几
代日本人所做的事情，我们真的吃了很多苦，忍受了无数的屈辱（主要来自美国）才有了
今天。你们的国土广袤，资源丰富，又是战胜国，你们应该走在我们的前面，中国人应该
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是我真心的祝愿。 
　　我现在别无所求，我刚拍了一部电影，在这部电影里我扮演一个日本小站的铁路职员
，希望你们喜欢。说不定这是我的最后一部电影了。我希望息影后周游世界，包括中国、
印度、非洲、美洲和大洋洲。欢迎你们到日本，你们会发现，绝大多数日本人都是善良、
友好的。 
　　中国许多伟大的人物如周恩来、鲁迅都曾在日本留下足迹，他们曾经热爱日本，讴歌
日本山河，赞颂日本老师。当年中国优秀领导人胡耀邦先生邀请三千日本青年访华，那是
日中关系史上少有的黄金时期。我衷心祈祷日中两国人民世代友好。 

　　二、初到日本 

　　作为一名中国律师，我于2002年6月从上海飞抵大阪，开始了为期半年的研修生活。 

由于行前的星期六在办公室度过，踏上全日空的飞机时，我还有些疲倦。日本空姐都带着
迷人的微笑，当然那是职业化的。 
　　下了飞机，一位表情严峻的漂亮小姐为我办理了入境查验，看到她熟练地在我的护照
等处一连盖了好几个章，我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行李查验也十分顺利，也许因为与一名
常来日本、走绿色通道的同事同行，我虽然是第一次入境，但行李得以免检。 
　　从机场去大阪的巴士上，我一路瞌睡，没有仔细欣赏风景。好象车子一直在海边行进
，我醒来时已是繁华整洁的大阪市区。我们在梅田下车。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是我在上海的生活的翻版。轨道交通，上班下班。到处都是汉字和
英文，即使是片假名，凭我一个月的日语水平和原来的英语功底，也往往能拼出一个个英
文单词，从而知道了它们的含义。因此，我在大阪的感觉象在国内出差。 
　　如果一定要谈第一印象，就是日本社会的规范有序。尤其在乘坐地铁时，人再多也不
见拥挤，人们自觉排队，车厢内从来听不到喧哗。至于地铁的准时，可以说是分秒不差，
据说晚点十几分钟都会成为第二天报纸电视的新闻，地铁公司要向市民作交代。此外，觉
得日本女孩没有上海姑娘漂亮，来日好几天，还没见到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美女，但在上
海街头却随处可见美丽出众的女郎。这是我和同事共同的观感。 
　　我在日本的办公室位于堂岛川畔，我非常喜欢静静流淌、清洁碧绿的堂岛川。它没有
黄浦江宽阔，但比黄浦江清澈。至于苏州河，虽然经过治理面貌大为改观，但一时还无法
与堂岛川媲美。 
　　我住的地方属于兵库县西宫市，在大阪和西宫市区之间，毗邻阪神线，离邀请我来日
的日本律师的家很近，只有100多米。我来日的第三天，他从中国回来，第四天早晨我得以
搭乘他的沃尔沃上班，对日本人的生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说，日本并不是一个适合生
活的地方，消费太高。我们所住的地方虽然离大阪还有二十分钟左右车程，但一坪也就是
三点三平方米的地价是100万日元，折合每平米2万元人民币，而且这只是地价。相对而言
建筑成本不是很高。从那里上高速，到大阪的过路费是700日元，折合近50元人民币。汽油
每公升大约110日元，约合近8元人民币，而我前几年在国内开车的时候油价只有2元多，现
在好象也不过3元出头。我们所在的写字楼位于市中心，停车费是每月6万日元，约合4000
元人民币。所以，虽然车价不高，但一般只有经营者包括公司老板和合伙人律师才可以承
受经常开车的费用。对合伙人律师来说，养车的费用可以从应纳税收入中扣除。 

　　三、深入日本 

　　如上所述，我的日本印象基本上是从好感开始的。我知道随着在日时间的增加，我必
然会遭遇日本社会乃至日本人阴暗的一面，到时自然会客观地描述。所以在我赞美日本的
时候，请不要认为我是在刻意美化它，我只不过是以平常心来考察这个对中国人来说既似
曾相识又截然不同的社会。 

　　1、法院印象 
　　2002年7月4日下午，我有幸随同日本律师前往大阪地方裁判所旁听一起损害赔偿案的
法庭调查，内容是证人作证。日本实行三审终审制度，一审和二审均从事实和法律两方面
进行审理，第三审则是法律审。在地方裁判所和最高法院之间，日本共设有八家高等法院
，各有辖区，与行政区划并不完全对应，在大阪的高等法院负责关西地区上诉案件的审理
。高等法院审理的一审案件仅限于不服专利厅裁决的专利纠纷和律师起诉律师协会处罚不
当的纠纷等。 
　　日本法院的开庭程序与中国法院基本相同。法官在衬衣领带之外穿一件黑色袍子，比
现在中国法官开庭时穿的黑红两色法官袍还要简洁一些。证人作证之前要宣誓，然后端坐
在法官席对面回答提问。律师提问时从座位上站起，整个提问过程法官没有插言，坐在中
间、相当于中国法院合议庭审判长的法官甚至面有倦色。 
　　由于语言不通，我只旁听了半个小时就离席而去。短短的一次庭审经历，无法对日本
司法制度作出详尽准确的评述，但作为中国执业律师，还是发现了日本法院与中国法院两
个明显的不同。首先，日本法院开庭排期不仅注明了开始时间，还标明了结束时间。从张
贴在法庭门外走廊里的排期表上可以看到，我旁听的开庭，时间是从下午1点半到4点。这
多多少少反映了日本人的严谨和刻板。不知法院会否严守预定的时间，但至少这样可以给
当事人尤其是时间即金钱的律师一个基本预期。其次，最实质性的区别在于，日本法院是
开放、透明的，不仅任何人包括我这样的外国人可以长驱直入，而且可以任意参加旁听，
无须任何登记。我在法院还见到了几个脚踏运动鞋、身背双肩包的年轻人，可能是法学院
来旁听的学生。据日本律师介绍，只有在重大案件审理时，由于旁听人数太多，法院可能
要求办理一些登记手续，普通的开庭是没有任何限制的。相比之下，许多中国法院过于戒
备森严，一些条件好的法院还配备了安检系统，当然，一般是针对律师以外的人员；而且
不少法院都要求在门卫处登记，甚至连出庭律师都不例外。笔者曾有在某省高级法院门口
顶着寒风排队半小时登记的经历，连出庭时间都耽误了，我耐着性子听前面一副“老上访
”模样的当事人跟门卫“讲故事” ，从一审讲到二审，一个人就费去了二十分钟时间，而
门卫对法律程序的了解程度是可想而知的，这种登记方式简直莫名其妙。于是我就凭着当
年中央部委的工作经历残留的一点胆气和经过岁月过滤的最后一丝血性，毫不客气地对门
卫作出了质问，虽然明知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大声说，即使最高人民法院的大门也不
会这么难进。其实我虽然在北京呆过七八年，但从没进过最高法院。后来跟案件的主审法
官提到该法院门禁的苛刻，那位年轻的硕士法官表示爱莫能助。 
　　一个国家司法的公正取决于许多因素，但法院独立、法官独立应该是最重要的制度保
障。目前中国按行政区划设置法院的方式明显不符合司法独立的原则，事实上法院也无法
摆脱行政干预。据悉全国法院将由最高法院统一拨款（来日前听在上海基层法院工作的同
学偶尔提起，未见正式消息，目前仍未实行），从而在财政上独立于地方，这是迈向司法
独立的可喜一步。但中国实现真正的司法独立，还任重道远。 
　　从表象看本质，法院的大门是否好进，反映了一个国家的司法理念。司法是对权利最
后的救济，法院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应该属于公共资源，没有理由被少数人或者某个
利益集团垄断或者作为公众难以接近的特殊领地。 

　　2、神户俱乐部 
　　2002年7月7日，我与另一名中国律师应同办公室一位美国律师之邀到神户俱乐部参加
美国独立日庆典活动。应该说美国国庆与我这样一个中国律师没有什么关系，但由于刚来
日本，出于好奇，又听说可以游泳，便高兴地接受了邀请。 
　　神户俱乐部位于一座被茂密的绿树覆盖的小山脚下，面积不大但比较精致，建于1869
年，是神户乃至全日本对外开放的象征，二战中曾被日本政府收回，战后归还原主。 
当天艳阳高照，凉风习习，我们乘JR线在三宫站下车后步行十几分钟，于中午12时差十分
到达了外表普通的神户俱乐部，门口挂着的牌子上用日语写着一句话，相当于汉语的“闲
人免入”。 
　　庆典在游泳池畔的小花园里进行，入口处要做简单的登记，有兴趣入会的可当场填表
、付费。参加庆典的多数人是神户俱乐部会员，以美国人为主但不限于美国人。 
　　庆典有乐队助兴，第一个节目是演奏美国国歌“星条旗之歌”(The Star Spangled B
anner)。一个美国胖子用嘹亮的歌声领唱，主持人则肃立一侧，将右手放在左胸，直至国
歌结束。主持人夫妇也是我们一面之交的朋友，男的穿着美国国旗图案的T恤、短裤，女的
则戴着同样是美国国旗图案的宽边高帽，在与会人群中颇为扎眼。大阪-神户美国领事馆的
副领事、一个彬彬有礼的黑人也到会致词，就落座在我旁边。我跟他简单聊了几句，他感
兴趣的是除了日本企业投资中国，有无中国企业来日投资。而我能想出的例子只有海尔。
 
　　主持人感谢我穿了一件红蓝白三色的横条T恤，我这才意识到这件随意穿上的衣服非常
符合庆典的主题，其实它是太太给我准备的行装中最普通的一件。 
　　在美国乡村音乐的伴奏中吃完自助餐，我又游了一会儿泳，下午4点多就离开了神户俱
乐部。神户俱乐部之行对我考察日本也许没有什么意义，但有趣的是我作为中国人在日本
的土地上参加了一次美国人的国庆活动，而且日子有点特别，正好是抗日战争（日本人称
为“日中战争”）65周年纪念，也就是“七七事变”纪念日。这当然只是巧合，正宗的美
国国庆日是七月四日。其中宏远的历史感和对国家命运变幻交错的感受我没有时间去体会
，只能谈一些零零星星的感觉。 
　　首先，日本这个国家是注重实际、崇尚强者的。它在二战中被美国打败，甚至吃了两
颗原子弹，现在美国还在冲绳驻军，但这丝毫不妨碍日本在心理上亲近美国，在政治军事
上与美国结盟。我在参加的庆典中看到一位戴着星条旗图案领带（我想他不会象我一样歪
打正着）的日本老者，向在座每一位美国人谦恭地致意，实际上象征着整个日本国对美国
的态度。2002 年6月30号韩日世界杯结束后，日本电视里反复播放巴西队员成功的喜悦和
巴西人狂欢的镜头，甚至对一向被认为与日本有隙的韩国，日本媒体也大加赞誉，认为韩
国队是亚洲足球的骄傲，号召日韩携手继续奋斗。可见无论对强于自己或者弱于自己的国
家，只要它至少在一方面表现出强者之风，日本人都会致以敬意。而且日本非常实际，善
于师人长技，对古代中国如此，对近代欧美也是如此。以致日本会有选举“知事”这样奇
特的、可谓“中西合璧”的现象：一方面，县知事无疑是中国古代行政制度的遗迹；另一
方面，选举又是近现代民主政治的写照。我想，中国抛弃了历史传统，包括其中的精华，
却没有引入世界上最为先进的体制，尤其是政治体制，是国家和民族的巨大缺憾。直到现
在还在政府和军队中实行党的书记与行政或军事长官的二元领导体制，浪费社会资源，增
加扯皮内耗，而且书记一律由上级任命（实际上行政军事长官也完全由“党”控制），比
同级的行政军事长官略高一等......恐怕这都与现代民主南辕北辙。 
　　其次，我还想谈谈美国国旗。美国人对国旗的热爱是超乎寻常的，我想这不仅仅是因
为星条旗的美丽大方，更主要的是由于它所体现的自由平等的理念。它的条纹代表十三个
北美殖民地，50颗星则代表50个州，整个国家和各阶层的人民就这样被一面旗帜紧紧地凝
聚在一起。而我们的国旗，抽象地作为国家的象征是可以接受的，但细细地考察其历史含
义，海内外诸多爱国又善于思考的知识分子却不得不与之保持距离----如果一个国家社会
各阶层必须以一个政党为核心、唯该党马首是瞻，那这样的国家离民主社会、离上世纪80
年代大学生曾以轰轰烈烈的方式追求的理想相距甚远。遗憾的是五星红旗的含义恰恰如此
。这个问题不仅关系到中国大陆的政治和社会生态，还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台湾民众对大陆
的认同，使中国的国家统一问题变得十分复杂而微妙。在日本的语言学校遇到一些来自台
湾的大、中学生，感觉他们对中国的认同几乎是不存在的，他们自始至终声称自己是台湾
人而非中国人；在一次自我介绍会上，各国学生相继哼唱了自己的民族歌曲，我和几个台
湾学生没有唱，事后闲谈中我问这几个台湾学生，为什么不唱首中文歌，一位台北淡江大
学的可爱女孩随口说，好象可以唱唱“国歌”。台湾的离心倾向，是目前大陆面临的最为
严峻的政治和军事现实。而仅凭军事实力解决台湾问题，显然并非理想的选择。

　　3、井然有序而又五光十色的多元社会 
　　许多中国人认为日本人很压抑甚至有些......变态。其实由于经济发达和政府开明，
日本人的生活是丰富多采的，比如，日本女孩子虽然没有上海姑娘漂亮，但化妆打扮要高
出上海女孩一筹，而且极有个性，染发者众且各有千秋。整个社会在一种自由开放的氛围
中平稳运行，人人安居乐业，电视节目生动活泼，经常可以看到市民批评政府或者议员抨
击首相的镜头，昭示着日本在实现物质富足之后人性的彻底释放和精神的极大自由，以致
我的日本律师朋友不只一次自豪地宣称，日本是世界上最成功的“社会主义”国家。 
　　的确，日本的贫富悬殊不大，或者说赤贫阶层的人数不多，而且即使是他们也可以从
政府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在教育方面，即使外国人，如收入低于一定标准，则可自政府
领取就学补助金。比如我手头有一份中文的西宫市“关于在日外国人学校学生的就学补助
金启事”，外国人学校学生家庭全体成员2001年所得总额低于一定金额（按人口数递增，
2口人家庭为3 99万4000日元）的，可向该市教育委员会申领“就学补助金”，按就学子女
年龄，从每年48 000日元到70000日元不等。这就保证了日本国民包括在日外国人有基本的
受教育机会，从而维持了较高的人口素质。在医疗方面，日本实行全民保障，连在日取得
居留权的外国人及其子女都可以享受免费医疗。养老、失业等社会保险制度也比较完善。
因此，日本街头虽然也有流浪汉，但为数不多，而且远远没有中国大城市街头的乞讨者那
样衣食无助、境况悲惨。我在武库川散步时，看到河边空地上有几座无家可归者搭起的帐
篷，帐篷外杂乱地摆放着一些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甚至还养着狗，显然是长期居住。据
久住日本的朋友所说，这些沦入社会底层的不幸者不用担心帐篷被作为违章搭建设施而拆
除，甚至可以质问政府为什么不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 
　　说到政府，日本的确有一支勤勉敬业、富有服务精神的公务员队伍，与中国衙门里的
某些官老爷有着天壤之别。我印象很深的是，在一份英文的介绍性彩页上见到，西宫市19
25年建市时，就有关于本市人口的精确统计：34427人。想到当时的中国还在军阀混战，日
本政府的效率和社会组织的严密可想而知。另外，现在见到的神户市，是一座雅致优美、
风情万种的漂亮都市，根本无法想象它1995年还经历了阪神大地震。日本的市政府叫“市
役所”，顾名思义也就是为市民服务的场所，与中国市政府的区别可能远非限于名称，尽
管我们在政府前面还加了“人民”二字。只举一例：我在市役所当地支所办理外国人登录
时，填完表格后就坐在柜台对面的沙发上等候，由于填写中国居住地址的笔迹稍微潦草了
一点，一位40岁左右的女职员拿着我的表格从柜台里出来，蹲在我的面前，满脸微笑地请
我在一张白纸上重写两个汉字，还一个劲地道歉。看到她谦恭的样子，我想如果是在中国
发生同样的情形，肯定会从高高的窗口里面传出一声吆喝，说不定还伴着一句噎人的责骂
：会不会写字啊。其实公务员是靠市民和企业的税收养活的，在中国也不例外，拿人钱财
为人服务，政府与人民的关系说白了就是这样简单，但在中国这个逻辑却往往行不通。这
个问题就不是一两句话所能说清楚的了。 
　　许多中国人都认为，日本是一个充斥着色情的社会。在性方面，日本的确比较开放。
书店里公开销售裸体画报，一些严肃的报纸在个别版面也会出现当红女星的裸照。黄色频
道姑且不论，即使普通的电视节目，也偶尔会出现几个裸体镜头。但凡此种种，并没有给
人以色情泛滥的感觉，一些表现裸体的电视节目实际上具有相当的搞笑性质，并非刻意宣
淫；有些专题类节目，涉及到国内外政客的私生活时，会出现个别偷拍的男女幽会镜头，
这其实是完整、客观的节目所必需，一旦出现暴露镜头，则会打上一行字幕：本镜头XX岁
以下不宜观看。虽然有点画蛇添足，但反映了媒体在客观报道的同时尽量减少副作用的努
力。其实只要有了规范，一切依法运行，色情并非洪水猛兽，禁锢愈严反而适得其反。了
解中国娱乐业的人，恐怕没几个会说中国没有日本色情。而即使有了严苛的法令管制，我
们一些警察也不是一心执法，却忙于“创收”，以致不止一次制造荒唐透顶的“处女嫖娼
案”。当色情行业成为执法人员灰色收入来源的时候，再严厉的法律也无助于消灭色情。
 
　　日本人的勤奋是著名的，在此不予赘述。得益于良好的教育和较高的国民素质，日本
社会整体文明程度高出中国最发达的城市比如北京、上海一大截。比如，干净。日本家庭
、社区和公共场所的清洁是显而易见的。别说自来水可以直接饮用，就是游泳池里的水都
是甜丝丝的，没有漂白粉的味道。我居住的地方，按上海的标准算是“乡下”地段了，但
除了学校操场见不到裸露的土地，下雨天也绝无泥泞，灰尘是几乎没有的。垃圾实行分类
收集，生活区的垃圾收集时间是固定的，除非收垃圾的日子在固定地点可以看到一个个装
满垃圾、扎紧口子的黑色塑料袋，路边根本见不到胡乱堆放的垃圾，更闻不到在国内十分
熟悉的垃圾的酸臭气味。再如，礼貌。礼貌表现于一切细小的方面，并非仅仅是在面对面
交流的时候。我来日本没多久，就不止一次在电梯间被先到的小姐让道；在拖着行李箱出
门的时候，前面的陌生小姐会主动地为我拉门。办公室的日本小姐与坐在桌前的我说话时
，总是习惯性地蹲在地上，以免居高临下而有失礼之嫌。也许有人说这仅仅反映了日本女
性的礼节，比如我的一个中国同事就说，日本女人有天生的服务欲望。其实多数日本男性
也是礼貌而周到的。就公共场所的文明而言，我在上海商店尤其是地铁站乘坐自动扶梯时
，看到的景象总是一哄而上，而且很少有人沿着扶梯行走，致使急于赶时间、又想靠电梯
省点力气的人比如我，总是望人兴叹；一次在陆家嘴地铁站与一个美国朋友同行，他对人
们喜欢乱哄哄地堵塞自动扶梯也颇有微词，而陆家嘴一带的写字楼里几乎集中了上海最优
秀的白领，他们的素质尚且如此，普通市民如何，可以想见，反正居民楼上飞出垃圾袋或
者从公交车上往窗外丢弃装早点的塑料袋在上海屡见不鲜。但日本人乘自动扶梯，总是不
约而同地分为两列：站立不动的自觉靠右，左边留给沿扶梯行走的人。大阪也是国际大都
市，地铁总是熙熙攘攘，可见排队和乘坐电梯的习惯与人多人少没有多大关系，关键还是
一个素质问题，即能不能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在自己方便的同时尽量为别人提供方便。
我想，不论排队、乘电梯还是在其他场合，只要全体社会成员遵循一个简单、合理、公平
的规则，则生活的每一天都应该是美好和快乐的，人与人之间的摩擦也就可以最大限度地
消除，这才是文明社会应该具备的表征。 

　　（以上是初来日本的新鲜感受，本来还想续写，但看得多了，反而一言难尽，欲说还
休，只道天凉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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