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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gemouse (LION), 信区: Green
标  题: 陈纳德与“飞虎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0月22日16:50:36 星期一), 站内信件


“中国只要有100架性能良好的战斗机和100个优秀的飞行员，就足以彻底摧毁日本佬的
空军”。1937年9月，陈纳德在上海说的这番话绝不是夸口。
当时陈纳德刚刚44岁，但看起来已经是个百岁老人了。由于长年驾驶无舱盖战斗机，他
满脸褶子，听力减退，加上每天两包骆驼牌香烟的刺激，肺脏也严重萎缩。这些正好成
了美国军方勒令他以机长身份退休的原因。但根本原因还在于陈纳德军纪散漫，一意坚
持自己的空战理论--“防御追击”，即在敌方轰炸机抵达攻击目标前彻底摧毁它们，而
这一空战观点与当时美国军方的构思格格不入，终于得罪了上司而被赶出军界。
陈纳德的空战思想终于在中国得到了实践的机会。当时中国的大城市由外国军队象征性
地防守，小城镇则由勾心斗角的大小军阀控制。所以日本军队正式大规模入侵中国之后
，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东北及华北大部份地区。那时似乎只有一个人有能力重振中国
河山，那就是顽固自负，睚赀必报的叫做蒋介石的秃瓢。虽然蒋介石不仅在日本陆军炮
兵学院呆过，也在苏联学习过，但他还是对所有外国人和一切外来事物报着深深的疑虑
和恐惧。然而对于陈纳德是个例外，当他以空军参谋的身份被蒋介石邀请到中国以后，
蒋介石几乎毫无保留地将空军的指挥权交到了他手上，同时他还成了蒋介石那受过教育
，聪明伶俐，漂亮迷人而又落落大方的夫人宋美龄的座上客。知遇之恩使陈纳德将蒋夫
人视为自己应该竭尽一生保护的“公主”。
陈纳德的“防御追击”理论通过杭州和南京空战得到了证实。当日本鬼子没有战斗机护
航的成群结队的轰炸机企图夷平这两个城市时，中国空军用那些破旧落后的战斗机轻而
易举地粉碎了它们的企图。然而不久日本海军将先进的三菱A5M单人敞盖战斗机运到了中
国，中国幸存的空军力量很快就溃不成军。空战陆战先后失败，蒋介石不得不迁都重庆
。
1938年，陈纳德赴昆明培训中国飞行员。虽然不能改良中国的战斗机，陈纳德还是尝试
从国外雇佣高水平的驾驶员。不过事实证明以每月500美元高薪募集的海外飞行员更适合
吹牛砍大山，在几次戏剧性的空战任务之后，第十四志愿军纵队就销声逆迹了。然而这
毫不动摇陈纳德在海外募集高水平飞行员的决心，机会终于来了。
1940年，在重庆获得了“世界上被轰炸次数最多的城市”美誉之后，蒋介石忍无可忍，
派宋子文前往华府求救，陈纳德做为空军参谋一同前往。时值美国正在筹备兵力，意图
同德军作战而拯救英伦三岛，因此美国陆军海军都有人出面反对，因为他们知道，经济
制裁已经与日本产生了摩擦，再军事援助将增加一个敌人。然而罗斯福总统深知，德意
日轴心联盟，攻击德国迟早会被日本视为敌人，虽然暂时不能出面直接同日本宣战，但
必须用中国军队拖住日本以解决后顾之忧，因此他大笔一挥，同意赞助蒋介石100架先进
战机，并批准陈纳德在美军中募集受过训练的飞行员。这些雇佣兵的月薪为600$，击落
一驾日机将获得500$的奖励。另外所需的200名地勤人员也很快从美军中征集到手。
1941年11月，陈纳德开始在缅甸同光租借的基地训练飞行员。不过到手的100架战机中只
有62架可用于空战，也只有几乎相同数目的飞行员合格。开课不久，受训飞行员无不为
陈纳德对日本各型军用飞机了如指掌所折服，更为其精湛的空战理论惊得目瞪口呆。摩
拳擦掌，只待机会！
1941年12月8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得手，美国正式向日本宣战。在这之前，罗斯福总统已
经批准了向中国援助另外500架各型战机，其中包括可以轰炸日本本土的洛克希德A-28哈
德逊重型轰炸机。虽然这些战机已经在运往缅甸的途中，但那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因此空战任务就落在正在缅甸训练的“美国志愿团”(AVG)的三个纵队头上。那时中国
只能通过法占印支(越南)和缅甸的两条公路线获得战略物资，随着日本占领河内，只剩
“中缅”一条补给线。为了保护这条从缅甸仰光直达中国重庆，蜿蜒2000多迈的生命线
，陈纳德将第一第二纵队迁回昆明。
1941年12月20日，AVG的将士们首次与日本战机相遇。10架双引擎Kawasaki轰炸机从越南
河内起飞，准备偷袭昆明，切断“中缅公路”，其中3至4架半途接到了AVG Tomahawk战
斗机的死亡通知单，其余的仓惶回逃，AVG战斗机中只有一驾因机油耗尽而坠毁。这里必
须解释一下，当时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差别不是很大。根据对幸存二战中与AVG交过手的日
本飞行员的采访来看，当他们的轰炸机倾泄炸弹之后，可以利用机上的两挺重机枪还击
。然而AVG的飞行员显然对日本轰炸机无比熟悉，总是在这两挺机枪的射击死角发起攻击
。
这是中美联手的第一次与日交锋，就取得了胜利；这也几乎是在中国不可一世日本军队
的第一次失败。时代(Time)杂志捕捉到了这一次胜利的重要意义，在1941年12月27日那
一期上，首次用中国人称呼的“飞虎队”为名，详细地报道了陈纳德和他的将士们。自
此，“飞虎队”声名远扬。
陈纳德虽然比较浮夸，办事鲁莽，但从不冒险。他干任何事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取
得胜利，无论是玩球，打牌还是打仗。他本来准备将三个纵队全部设防在昆明，以增强
实力。但迫于英军在印度屡吃败仗，日军不断向缅甸挺进，蒋介石不得不命令陈纳德将
一个纵队布防在仰光，以保护唯一的补给线，将美国租借的大批战略物资运进中国。
12月23日和25日接连两次重创日本空军，显示昆明一役取得胜利绝非偶然，是与“飞虎
队”训练有素分不开的。圣诞节那天，“地狱天使”纵队以牺牲两名飞行员和损毁6架T
omahawk战机的代价，至少击落日本14架(甚至可能是17架)日本战机，尽管其中大多数是
日本重型轰炸机，但也击落两架日本当时非常先进的Nakajima Ki43 Hayabusas战斗机。
这一天确证了“飞虎队”在空战中始终处于上风，也是二战中日军先进战机首次被击落
的一天。
随后与日本战机进行了多次格斗，不断损失战斗机和飞行员。为了保存战机和保护飞行
员，陈纳德不得不将第三纵队从仰光撤回。也就在此时，他经历了第一次失败，不是跟
日本佬作战，而是和他的顶头上司--马歇尔的红人施迪威将军。这施迪威是个强调陆军
至上的目空一切，言辞刻薄的人，当他对着陈纳德说“最后取得胜利的是那些呆在战壕
里的人”时，陈纳德毫不客气地回驳道“放狗屁，施迪威，我告你啊，这儿根本就没有
战壕”。但为了获得美国政府的资助，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继续在施迪威手下担任旅长
一职。
日本鬼子终于在1942年3月占领了仰光，并于同年5月占领了整个缅甸。为了将美国援赠
的战略物资运回中国，“飞虎队”还在冰峰林立的喜马拉雅山脉间开辟了著名的“驼峰
”航线。1942年七月，“飞虎队”正式被纳入美军编制，但只有5位队员随同陈纳德留了
下来，其余的都回国或在亚洲担任民航飞行员。
在与日本鬼子周旋的6个月中，陈纳德的飞虎队共击落296架日本战机，合计击毙1000左
右日本飞行员，而自己仅牺牲16名飞行员。尽管日本人自己的记录显示共有115架战机被
击落，300名飞行员溺难；尽管日本当时的策略是派驻一“死亡飞行大队”于河内，吸引
中美空军的火力以加强对马来西亚等南亚岛国的入侵，这些都不会使“飞虎队”的战迹
失去一丝的光泽。这六个月的空战，给日本人造成的心理上的压力是难以估算的，这正
是随后美国第十四空军(虽然继续被称为“飞虎队”，但更多的人还是愿意承认1941年至
42年陈纳德率领的雇佣兵为“飞虎队”)在对日空战中继续取得上风的原因。
作为美军拾肆空军的指挥官，陈纳德不仅要绞尽脑汁和日本佬作战，也要绞尽脑汁和他
的上司--施迪威以及美国空军指挥官阿诺德作战。在同前者的战斗中，陈纳德不曾输过
，而在同后面两人的战斗中，他输得一塌糊涂，不得不以少将的身份再次从美军退役。
1945年8月1日，当陈纳德离开重庆之时，万人空巷，将他的座车一路推到了飞机场，表
达了中国人民对这位将军的感激之情。
然而解甲归田回到他的出生地路意斯安纳州的华特普府(waterproof)后，对中国深深的
眷恋，折腾得陈纳德骚动不安。他和妻子离了婚，再次返回中国建立了自己的航空公司
，并和一位叫陈香梅的记者结了婚。
那个时候，中国已经再次陷入内战。在陈纳德和众多美国人眼里，苏联正试图通过支持
毛泽东而占领中国，因此陈纳德不遗余力支持蒋介石，将蒋介石的军队和财物不断从一
个即将沦陷的城市空运到另一个城市，直至运到台湾为止。起初陈纳德的航空公司和战
略服务办公室(OSS)有所牵联，1949年，OSS正式更名为CIA后，这种联系正式化。CIA不
断贷款给陈纳德，最后干脆收购了陈纳德的航空公司。
陈纳德视共产主义赤化亚洲为洪水猛兽，充份利用了他的航空公司，在韩战中帮美国空
军执行了15000次任务。在越南，他的手下驾着带有美国空军标志的C-119飞机，于1954
年春，在奠边府给法军空投了大量的补给物资。但陈纳德还不打算就此停止，他认为应
该发动地面战争，而这些武装力量应由当地人员形成，而不是美军直接卷入。如果当地
人员不愿反对共产主义，则尊重他们的选择。而对于空中力量，他建议可以继续募集志
愿军，组建“飞虎队”，打击那些被赤化了的国家。爱森豪威尔同意了他的这一建议，
组建了三个飞行大队，但最终这一计划还是泡了汤。
1958年7月27日，陈纳德死于肺癌。为了表达他对中国深深的爱，按照他的遗嘱，他的墓
碑是阿灵顿国家公墓里，唯一以中文篆刻的。同时，台湾政府为了怀念这位拯救中国无
数无辜性命的英雄，在台北立了唯一一尊外国人的半身像。
陈纳德在二战期间是一颗闪亮的将星，然而冷战期间，他被美国政府充份利用，所以历
史学家对他不闻不问近30年。然而，一个人的光辉不应该由于一点点污渍而被抹杀。19
90年9月6日，美国邮政局与台湾邮政厅联合发行了陈纳德纪念邮票。鉴于不知陈纳德的
具体出生年月，将这两枚纪念邮票献给“飞虎队，1940”。
后记：希望各位同胞在描述历史事件时，不要继续套用在国内学会的“假，大，空”“
修辞手法”，那样只会适得其反，损害陈纳德和“飞虎队”的光辉。根据对老“飞虎”
成员Charles R. Bond Jr的采访来看，从美军中募集的志愿兵基本上都是要么对自己工
作不满想跳槽的(象这个Charles R. Bond Jr当时整天驾着轰炸机，开到英国，然后空投
回佛罗里达海滩，继续开轰炸机到英国)，或者被高薪(是他们军中工资的5倍以上)所吸
引，基本上没有人想到要“维护和平，捍卫自由”，或者“解放全人类”之类的“崇高
理想”。然而到中国参战之后，他们的观念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日军偷袭珍珠港后，
他们不仅要替祖国而战，更要为不幸的中国人民而战，这一点从John T. Donovan(见后
，牺牲在偷袭日军河内机场一役)的家书中可以看出来。而根据对二战残余日本老兵的采
访也可以得知，战斗中，美国志愿军将士们临危不惧，就连盛产“神风攻击队”的日本
飞行员在“飞虎队”近距离攻击时也惊恐不已，“非常尊敬他们”。在1941年至1942年
期间，共有22位美国志愿军将士牺牲在远东，真正为人类的和平和自由现出了宝贵的生
命，让我们记住他们这些小人物：
姓名 逝世时间 逝世地点
John D.Armstrong 9/8/41 Burma
Peter W. Atkinson 10/25/41 Burma
John E. Blackburn 4/28/42 Kunming China
Allen B. Christman 1/23/42 Rangoon, Burma
Thomas J. Cole Jr. 1/30/42 Moulmein, Burma
John T. Donovan 5/12/42 Hanoi
John E. Fauth 3/22/42 Magwe, Burma
Ben C. Foshee 5/4/42 Paoshan, China
Henry G. Gilbert 12/23/41 Rangoon, Burma
Maax C. Hammer 9/22/41 Tunngoo, Burma
Louis Hoffman 1/26/42 Rangoon, Burma
Thomas A. Jones 5/16/42 Kunming, China
Edward J. Liebolt 2/26/42 Rangoon, Burma
Robert L. Little 5/22/42 Salween River, China
Lacy F. Mangleburg 12/24/31 Lotien Shwangpo, China
Neil G. Martin 12/23/41 Rangoon, Burma
Kenneth T. Merritt 1/7/42 Rangoon, Burma
John V. Newkirk 3/24/42 Chiang Mai, Thailand
John E. Petach, Jr. 7/10/42 Nanchang, China
Robert J. Sandell 2/7/42 Rangoon, Burma
Arnold W. Shamblin 7/10/42 Nanchang, China
Frank W. Swartz 4/24/42 Poona, In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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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国虽大  好战必亡
                         天下虽安  忘战必危

我是一只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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