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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laxs (要走到那里), 信区: Green
标  题: 张自忠将军（4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7月02日10:27:38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有良心的将军

　　1939年12月1日，正当第五战区紧锣密鼓地筹划冬季攻势之际，美国知名女作
家和新闻记者、被茅盾誉为“透彻到家的国际主义者”艾格尼丝·史沫特莱，风
尘仆仆来到战区采访前线官兵。
　　在采访了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和战区的朝鲜志愿队之后，1940年1月9日，
史沫特莱由两名中国记者陪同，来到大洪山区张家集右翼兵团野战指挥部采访张
自忠。这时，右翼兵团的冬季攻势已经进行了近一个月。
　　在张家集村口，史沫特莱遇到一位青年军官。当他得知这位外国记者要采访
张总司令，便立刻带她前往右翼兵团总指挥部。
　　史沫特莱走近指挥部时，看见一位“未戴军帽，身材魁伟，至少有六英尺高
，穿一身普通土兵蓝布制服的军人，他手上拿着一本平装书，一部分书页往后折
叠，好像他刚才还在读它。”经人介绍才知道，这就是张自忠。 
　　张自忠见客人来访，忙把她让进简陋的指挥部。宾主坐定，张自忠应邀给史
沫特莱介绍右翼兵团冬季攻势的战况。由指挥部敞开着的门往南看，可以望见远
处绵延起伏的群山，连续不断的隆隆炮声和飞机引擎声就从那边传来。张自忠介
绍了本部战况后，又补充说：“攻势发起以来，三周伤亡统计，仅三十三集团军
就死伤4000人。尽管如此，部队士气仍然高涨，他们以能参加冬季攻势为荣。”

张自忠不健谈，更不善应酬，加之以往被人误解的罪名仍然纠缠在心头，使他心
有余悸，言词谨慎。性格直率热情的史沫特莱对此很不理解，她私下对张克侠参
谋长说：“我既不喜欢也不相信这类人。”张参谋长却认真地对她说：“你错了
，过去的事仍然纠缠着他。我们的文学作品中有一首挽歌，哀挽一个名将说：‘
除非功名就，人生如尘土。’，……”
　　在张家集的日子里，史沫特莱从三十三集团军官兵那里了解了张自忠过去的
一切。张自忠在官兵当中的威信之高，令她惊奇。凡与她谈过话的将士，无不为
有这样一位身先士卒、誓死抗战的总司令而自豪。他们对史沫特莱说：“张总司
令是一个爱国军人，是一个勇敢的人，是一个儒将。张总司令为了得到良心上的
安慰，但求一死报国。” 
　　史沫特莱从官兵口中得知，鄂北前线的敌军当中，约有十分之一是伪军部队
。这些民族败类不仅不抵抗日本侵略者，反而为虎作伥，残害同胞。这使史沫特
莱惊讶不解。在一次交谈中，她不假思索地询问张自．忠说：“中国的傀儡汉奸
那么多，主要原因是什么?你的看法如何?”张自忠一听，误以为史抹特莱指桑骂
槐，不怀好意，便冷冷地回答：“不知道!”说着，挺起身躯，板着面孔，两眼死
死盯着她。史沫特莱这才发觉自己问得太唐突，后悔不迭。尽管张自忠冷峻的目
光盯得她不寒而栗，但此时此刻她已经非常理解这位因遭受误解而深感痛苦的将
军了。
　　3月，告别了张自忠，史沫特莱又前往二十九集团军采访总司令王瓒绪。但王
的夸夸其谈和装腔作势给史沫特莱留下很坏的印象。当她得知附近有一支共产党
领导的新四军豫鄂挺进纵队时，便回到张家集，要求张自忠批准她前去采访新四
军。
　　在指挥部里，史沫特莱恰巧碰上张自忠正与重庆派来的一位官员谈话。那位
官员说：“新四军的挺进纵队是非法的，无权在这个地区立足。”
　　“非法的?”张自忠严肃地质问他，“什么是非法的?他们在敌人后方肃清了
许多伪军；他们把老百姓组织起来，成立了各种抗日团体；他们给我们送来了日
军俘虏。那是非法的吗?如果是，什么叫合法?”
　　当他得知史沫特莱的来意，马上提笔签署通行证，批准她采访新四军。他边
写边说：“这又是一个政治问题，因为游击队队长是共产党，游击队便是非法的
，非法个屁！只要一个人打日本，他的政治观点如何，我才不管!”
　　次日一早，史沫特莱一行拿着张自忠签署的通行证，顶着凛冽的寒风出发了
。……
　　两个月后，史沫特莱在新四军那里听到了张自忠殉国的消息，当晚她彻夜未
眠，悲痛地写下一篇纪念文章，题为《有良心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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