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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ave (百年孤独), 信区: Green
标 题: 斯诺《红色中国》：从孔子到毛泽东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l 1 20:37:19 2003)
从孔子到毛泽东
1929年斯诺在孔子的诞生地泰山和孔子的后裔合影。
将中国漫长的历史压缩在短短的一章里，历史学家们可能不以为然，但是对不熟悉中国历
史基本情况的读者介绍一下中国历史的梗概是有帮助的。孔子说过举一隅而可以反三，就
是这个道理。
被有些人看作是“继续了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也被有些人看作是“继续了世界上的悲
剧”的这个中国，是个拥有3705000平方英里面积的，多民族的国家，比美国大90000平方
英里。几百年前中国就拥有目前的版图(包括西藏、土耳其斯坦和内蒙古)；在很久以前，
这个帝国的版图比现在的要大。但这个人民共和国的三分之二是山脉、沙漠和不能耕种的
土地。1960年可耕地的面积不到百分之十二，要克服很大的困难才能将耕地的面积扩大。
在美国，百分之十七的土地是可耕种的，还有百分之二十二的牧草地可以立即变为耕地。
中国的人口约比美国多四倍，而耕地面积却比美国少百分之四十。要达到美国按人口的农
业产量的话、如果耕地只限于目前的面积，那么中国必须将目前的单位面积产量提高到美
国的六倍。
将一张透明的中国地图同美国地图重叠在一起，可以看到两个国家的纬度和面积基本上是
相符合的。两者主要部在温带。中国南部的边界扩展到相当于墨西哥北部和加勒比海一 带
；东北部扩展到相当于加拿大的位置。中国 的最南部(海南岛)相当于海地，最西部(新疆
) 相当于稍远于旧金山的地区。 上海大致在(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位置。北京相当于
华盛顿，纽约相当于东北的沈阳，洛杉矾大约在西藏的某一位置上。两个国家的地形有很
大的不同，中国除了东部沿海外，其它都是内陆地带。世界上最高的山脉和高原在中国的
西南和西部边界，北面有蒙古的沙漠和与苏联西伯利亚交界的严寒的边界。 直到十九世纪
，太平洋一直是把中国和世界其它地方隔绝的因素，而不是使它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因素。
中国面向内陆，是一个大陆的大国而不是一个海洋的国家。山脉和沙漠一方面起着屏障的
作用，一方面使它孤立于大陆上的邻国和欧洲之外。 中国也曾和西方有过交往，但这些交
往对它的文化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它的文化是在黄河流域发展起来的——黄河，如果和
美国地图对照的话，在丹佛附近，再通过弗吉尼亚州的里士满入海。中国几乎是在完全和
西方隔绝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中国”的意思是中央的国家。中国人以地球为宇宙的中心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传说中国的历史有五千多年之久。商朝和周朝的始末倒底在什么年代还是一个有争议的问
题，但是甲骨文和竹简上的文字越来越多地提供了有关商朝后期的记载(从公元前1523年起
)。到如今，这时期形成的文化，有记载是周朝(公元前1024—249年)和孔子(公元前551-4
79年)。孔子杰出之处是品格，他的学说渐成治国理论。后汉(公元23—220年)以来，儒家
学说在中国社会和政治思想、以及整个中国文化形式和风格方面，统治了两个世纪。
老子，据某位空想玄学家说，是孔子的同时代人。他另树一帜，宣扬道家应顺自然的哲学
，道家和儒家的哲学可说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老子的学说包含了统一和对立的辩证概念，
它和柏拉图的学说以及印度教和佛教的哲学有很多共同点。老子并未宣传一种什么宗教，
但他的思想被传统的道教所歪曲和溶合，成为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道教。“道德经”中
的辩证法包含了“老庄”哲学的要旨，同辩证的和马克思主义的公式的分析方法有相似之
处。(对于孔子和老子究竞是不是上述这些著作的作者，学术界还有很多争论，老子还远非
是公认的历史人物) 。
孔子也没有宣扬宗教。在一定程度上说，中国一向不是一个有宗教信仰的国家，而是由道
德、伦理、传统和哲学思想来统治的。据说孔子和老子在一次谈话之后(原文如此)，说过
“敬鬼神而远之”这样的话。 孔于是中国的第一个伟大的改革家、人文学家，是一个将古
人的智慧集大成的人。 孔子相信有教无类；从王公贵族到庶民都可以成为英才，但他的有
教无类是对王公贵族的兴趣不如对庶民：“言人所在见效，无有种类。”(见《论语．卫灵
公》)据杰出的孔学家和孔子传的作者赫尔利·格来斯纳·克里尔(Herrlee Glessner Cre
el)教授说,‘孔子要求自己做一个道德上的完人，而且诲人不倦。”
孔子生活的时代正是周朝衰败，即将进入到春秋战国的时代，周朝只是在名义上统治着五
千个小诸侯的领地，这相当当时希腊的城邦。中国的读书人尊孔，因为孔子撰论语、写春
秋，春秋是一部影响和圣经一样大的文学作品，也和圣经一样，是否能把它作为一部可靠
的历史来看待，是有争议的。孔子比希腊的培里克里斯要早一代或更多一些时间，他关心
入与人之间的关系问题，关于社会和政治方面的教诲都和道德、仁爱、传统、现实和顺从
等等有关，这和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的理想共和国和有活力的道德观念，以及
其它有生气的理论不同。他们都关心作为一个治人者的道德品质问题和建立理想的社会；
但孔子找到的答案和希腊人所找到的大不一样。
孔子制定了家庭关系之间的一套清规：男尊女卑、孝悌忠信，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孔家
学说中认为君王是至尊，是大家之主、一国之主，天生的智慧、道德都集中在他一身。尽
管历史上改朝换代，但儒家这一套清规从来没有变过。从皇帝以下，权力都掌握在少数儒
家的士大夫手里。从理论上说，人人都有机会当官，任何入只要中举，都能当官，这种公
开的机会表现了平等的理想。事实上权力集中在地主阶级士大夫手中，统治着广大的农民
群众，统治的组织基础是家庭制度，靠愚忠、愚孝、敬祖宗的思想来稳定这种统治。
孔子给予中国的，是世界上最稳定的官僚制度。对中国人来说，这个官僚制度是治理人与
人关系唯一的“正确”途径，他们把自己看成人上人也是天经地义的。 到了现代，中国才
遇到了外国先进文化的挑战，虽然在历史上有时曾被文化上比自己落后的民族所征服，但
最后都以这些民族被中国同化而告终。中国文化在艺术、科学、工农业方面有自己的创造
，欧洲对中国在这方面的发明创造也有诸多借鉴。过去中国将近邻看作自己的附庸，而把
世界上其它国家的人一概当作蛮子看待。把中国的历史这么一压缩，不免给人这样一种印
象：似乎在周朝和汉朝之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这正如认为在欧洲，从培里克里斯到哥
白尼出生之间一段时期中，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尽管由于蛮族的入侵，中国的社会长时
期停顿、倒退，但它还是继续在文化上取得了重大的进展，有灿烂的成就，没有停止对人
类文化作出创造性的贡献。下文中我将在适当的地方举一些例子说明这点。在这里我想提
一下，由于当时和中国隔绝，西方受到了三点损失：中国发明了一种精细的用水计时的滴
漏，在六百年后西方才发明了同样的钟；在哥白尼之前三百年，中国就发明了水力浑天仪
；中国大约先于古腾堡五个世纪发明了活字版印刷术。由于与世隔绝，中国也有所损失，例如，欧洲在十四世纪就发明了机械钟，但到了十七世纪才传入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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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世纪来，中国和西方也有一些接触，但不论是中国商人还是中国游客，他们带来的有
关西方的情况，都改变不了中国认为欧洲低人一等的思想。中国偶尔也接见一些外国使者
，但外国人都被看作是附庸国的代表，几个最初到中国去的耶酥会传道士，在满清的宫中
不是被人当作同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而是当作怪物。中国和西方隔绝的状态终于
在十九世纪结束了，那时中国受到外国从海上来的侵略。1840年以后，经过中英和中法两
场战争，中国被迫准许输入鸦片，以及和西方进行其它贸易。英国租借了香港和九龙，将
它的统治伸展到原来向北京进贡的两个国家—缅甸和尼泊尔。1883年中国被法国打败，结
束了在印度支那的宗主权。上世纪后半叶，腐败无能的满清政府连连在武力面前屈服，中
国的主要海港和内河港口落入外国人的控制之下，它自己则沦为所有(不只是一个)工业国
和海上强国的半殖民地。一系列领土的割让，政治上的丧权辱国，使贸易大权实际上掌握
在洋人手中，和印度、东南亚一样，中国也面临被列强瓜分的命运。
上世纪中叶发生了太平天国的革命，这是一次企图推翻腐败的满清政府，建立革命政权的
巨大努力。兵临北京城下的起义军是由洪秀全领导的，洪入了基督教，自称是耶酥基督的
弟弟。上天对一个年轻有为、不闻天下事的民族主义者的这个启示，对于今天的和平队队
员说来也许只是一笑置之，但对我们十九世纪一板一眼的传教士来说，简直是太放肆了。
他们把那个最有培养前途的信徒打成亵渎神明的骗子手。他们对于他对基督教所进行的一
些改革，感到吃惊。虽然没有入能证实太平天国的领袖是否听说过马克思或《共产党宣言
》，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颇有相似之处。在中国历史上，孔子以前的改革家们曾记载过(周
礼)早期的公田共产社会。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想建立这么一个原始共产主义制度。 他们分
了田地，优先照顾十六岁至五十岁之间的男子。废除了奴隶制，禁止买卖妇女、儿童，同
时废除缠足，取缔娼妓，取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制度，禁止一夫多妻。禁止鸦片
的输入，并禁止严刑拷打。要求军队参加生产劳动，很象新中国的国营农场(不同于公社)
。
经过十四年的内战，死了四千万人，太平军终于被曾国藩的军队镇压下去。曾是湖南人，
是文武双全的将军，他得到西方雇佣军的帮助，先是由一个美国的冒险家菲德列克·汤生
·华德指挥，后来由英国政府支持的戈登将军和其它英国的正规陆军和海军军官指挥。但
曾国藩取得胜利最直接的原因莫过于太平军首领们自己背弃了革命的初衷，腐化变质了。
但是镇压太平军的胜利是汉族取得的，之后，满清王朝受到汉族反动的地主、土豪劣绅阶
级的牵制，而且为他们所同化。这个胜利更增加了满清对西方帝国主义的依赖和讨好，直
到满清的垮台。它的垮台是由于内因，不完全是辛亥革命的外因。
当时日本加入了帝国主义的这伙势力，1895年日本打败了中国，割据台湾，结束了中国对
朝鲜的宗主权。 日本从美国得到经济援助，同俄国在中国东北的领土上打仗，使俄国吃了
败仗。日本从而接收了俄国在旅顺、大连的海军基地、俄国的铁路权和它在南满的租界—
—这些都是从北京政府那里割让来的。沙俄仍拥有西伯利亚(已在上一世纪并吞)和北满铁
路的租借权，蒙古成了沙俄的保护国——但名义上仍承认北京的主权。
多少年来，太平天国的改良主义和爱国主义的精神一直在激励着地下的革命运动，这种精
神一直贯穿到国民党和共产党成立的时期。1900年兴起的各种秘密结社领导了一场狂热排
外的义和团运动。当义和团被侵华联军镇压下去后，欧洲的列强、日本、美国向清政府要
求丧权辱国的赔偿，从此清政府元气大伤，一蹶不振。在清政府奄奄一息的时候，不但是
列强，就连象比利时、荷兰、葡萄牙这样的小国也和西方侵略势力一鼻孔出气，把中国降
为他们的半殖民地。美国没有租界，但在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它为自己的公民捞到了最惠
国的一切权力，这个好听的词眼在约翰·海的所谓“门户开放主义”中也反映出来，就是
说，在进行贸易和剥削方面，人人权力平等。根据不平等条约，外国公民有治外法权，他
们在中国居住、经商，有事只对他们本国的法庭负责。满清政府垮台后，建立了国民议会
共和国，但这方面全国上下都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受过西方教育的孙中山，是为这个国家
独立而奔波而流亡国外的英雄人物，孙中山当选为这个共和国国民政府的临时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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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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