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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lot (〓〓★〓〓), 信区: Green
标 题: [转载] 茶聊彭林(三)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Dec 21 14:58:41 1999),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 原文由 loneman 所发表 】
现在终于进入咱们讨论的正题的核心部分了,这部分历史如
今对大众还是一个谜。而对于我们的彭总而言,这是他庐山
会议之前在军内最后的一次大动作,几乎可以说是他在军内
权力运用的顶峰,如果不计较历史评价的是与非,也可认为
,是彭德怀除庐山会议外在政坛上最后的一次辉煌。
这场军内运动如果从刘伯承的检讨算起,庐山会议彭德怀离
任而结束,历时近五年,正式阶段是五七年,与反右同步。
运动范围以训练总监察部为主,几乎涉及所有五总部的高层
机构。在此,我觉得有必要详细地介绍一下训练总监察部的
种种背景,因为它是运动的主战场,也是所谓“灾情”最重
的部门。
训练总监察部存在的历史很短,五三年组建,五五年投入运
转,五九年撤销,前后不过六年时间,以致今天没多少人知
道军史上曾有过如此一个大机关。而当年它却是风光一时,
人员配备之精良,在军史上都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五六年授
衔,该部呈现一名元帅带六名上将的豪华阵容,其他四总部
无法比拟。同时代总参的粟裕、黄克诚,总政的谭政都是大
将,下属各部主官是中将;总干部部的规模不大,罗荣桓虽
是元帅,下属基本都是后来总政干部部的人员,名气不大;
总后多年来在编制级别上就比其他总部低,当时任部长的是
洪学智上将。而训练总监察部部长是叶剑英,下属的五个部
的部长全是上将,后来又调入一名上将。而这六名上将即使
仅在那七十六员上将中比较也非等闲之辈,远不是今天人们
所熟悉的“三杨”等人可望其项背的。我再介绍得详细一点
,你或许会感到惊讶。
陆军训练部部长萧克,曾任红六军团军团长和红二方面军副
总指挥,当年在红军中是与林彪齐名的青年将领,他的六军
团拥有二方面军实力的三分之二。抗战时任一二零师副师长
。他本是南昌暴动上井冈的老红四军成员,因他在长征中的
那场斗争中支持了张国焘,被毛泽东视为叛徒,所以一直受
压,授衔时屈居上将,但在所有上将中仍名列榜首。
军事条令部部长周士第,黄埔一期毕业生,中共最早的武装
铁甲车队队长,南昌暴动时任由叶挺独立团扩编的二十五师
师长,当时的聂荣臻曾在该师七十五团即著名的铁军独立团
任党代表;南昌暴动失败后,周士第对上山的方案有怀疑,
未随朱德上山而赴上海找中央。在抗战时任一二零师参谋长
。以上两人的共同点都是在历史上担当过与半数元帅和全部
大将可一比高低的军职,但个人历史有短处,在最后三年战
争中无个人的辉煌。
组织计划部部长李达,资历略浅,三一年宁都暴动才加入红
军,但他的军事素养很高,长征时任红六军团及红二方面军
参谋长,抗战时任一二九师参谋长,内战时任二野参谋长,
是刘邓的得力副手。
出版部部长张宗逊,黄埔五期毕业生,老红四军成员。个人
的军事业绩不显著,但到内战时已任一野彭德怀的副司令,
是彭在军中的主要干将,后来的运动中他几乎是彭德怀在训
练总监察部的代表。
院校部部长郭天民和后来接替张宗逊职务的彭绍辉在军内的
影响不及上面三位,但也非比等闲。郭天民长征时已任红九
军团参谋长,战争后期任陈赓、谢富治兵团的副司令兼参谋
长;彭绍辉是著名的“独臂将军”,在江西时代任过红三军
团三师师长和著名的“少共国际师”师长。
这六员上将除了资深功显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文
化水准较高,六人均未参加南京军事学院的轮训,一者说明
他们地位较高,二者也说明他们不是军事素质有缺陷的轮训
对象。
从我罗列的这一大堆简历中,你大概就能想见当年组建者对
训练总监察部的重视程度和耗费的心血了吧?儒将风度的叶
剑英带着这六员有文化的上将在彭德怀的眼中是何种印象,
我们可以揣测一下。
训练总监察部从一组建,就注定要风波不断。原因就在于其
他各总部在战争中早就定型,有长期的工作传统和久经磨合
的班底。而这个部门在军史上从未有过,又是完全从苏联学
来的。党内、军内潜在的山头主义在此必然要较量一番。而
对比刘伯承、叶剑英等“儒将”,粗犷的彭德怀也代表一个
山头,因为这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位政客,无论他自己愿不愿
意,历史已注定了他的角色。
叶剑英刚一但任这一敏感职务,就不断受到军委的批评。五
十年代中期,中苏关系极为敏感,而中方所聘请的苏联顾问
中,军事顾问多数集中在训练总监察部。军委的批评也多是
就与苏军顾问合作的问题而来的。叶剑英本人也是主张正规
化的人物,自然与刘伯承的结局异曲同工。不过叶剑英是军
中最熟练的政客,他自然清楚以迂为直的道理。在彭德怀主
持的军委压力下,叶剑英主动地做出了高姿态,检讨错误,
退居二线,授衔时他名列十大元帅的“副班长”,就是主动
认错的结果。从那时起叶在军委中的作用一直不明显,直至
文革后期才重新崛起。
从五七年起,实际主持训练总监察部工作的是萧克。然而萧
克历来与彭德怀不和,一方面他有文人气质,后来还曾写过
小说呢;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个性使然,他也看不起彭德怀!
于是,持续了几年的较量迅速表面化了。
这场斗争实在是际近荒唐,比文革中的大辩论不在以下。无
论彭德怀还是萧克,对正规化和向苏军靠拢都没有明确的观
念,“正规化”本来是一种目的,却变成了双方进行争斗的
手段,用来攻击对方,就像是我们今天在网上互相“扔板儿
砖”一样!令人遗憾的是,主动发起攻击的一方是彭德怀,
因为萧克在党内军内的权力和实力都无法令他有所主动。
运动的导火索,是五七年陆军训练部一位上校副处长贴出了
一张大字报。当时苏军顾问机械地强求训练演习与苏军的标
准一致,而中国的军队装备无法达到。因而在训练演习之中
各级的军官与苏军顾问均产生过矛盾,这张大字报的内容就
是主张不要照搬苏军条例。这位上校曾将大字报的梗概向萧
克作过汇报,萧克未表示不同看法。实际上在此之前张宗逊
已当面向苏军顾问的首脑表示过同样意见。然而,由于苏联
对彭德怀有过高度评价,“反苏”就被异化成了“反彭”!
原因就在于这张大字报不是出自代表彭德怀的张宗逊方面,
而出自对立的萧克方面。结果原本据有同样意见的张宗逊秉
承彭德怀的意见发起了“反教条主义”的运动,开始直接批
判萧克。这时军外已开始了“反右”,那么“反教条主义”
正合其时。同时在彭德怀的授意下,总参、总政和当时的总
干部部都派出要员到训练总监察部参加“调查组”,形成了
对萧克和训练总监察部的围攻。按照我们局外人的思维,把
发难的逻辑核心归纳一下:
正规化是向苏军靠拢,反对照搬苏军那就是反对正规化;
彭德怀的本意是反对正规化的,而此时的逻辑已走了样:
苏联对彭德怀有高度评价,那么反对照搬苏军就是“反对彭
总!”
你看,目的变成了手段,以达到另一个目的的手段。至于手
段本身原来是什么,没人在乎了。
如果你细心观察一下中国历次政治斗争的细节,就会发现这
一方式的采用是何等的普遍。直到今天,江核心也还在熟练
运用。
而再从反方向注意一下:一旦是手段转化成了目的,那么千
万小心,已经离一败涂地不远了。
我绝不敢说这种逻辑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但在我党党史和
我军军史上与之吻合的实例比比皆是。外国的政治史我不熟
悉,而在战争史上相符的战例也数不胜数。
不熟悉,而在战争史上相符的战例也数不胜数。
“反教条主义”运动的规模扩大之后,各总部也都多少有所
动作。总参谋长黄克诚大将在一次会议上,曾表态认为那张
大字报确实有问题,但在一位与他很熟悉的,于训练总监察
部任职的少将当场提出反驳后,黄大将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
见。大概是他也搞不清楚“反对彭总”的确切涵义。而秉承
上命参加“调查组”的各总部要员中,最活跃的是来自总干
部部的刘其人中将,一方面他主动与训练总监察部的次一级
将领单独见面,搞人人表态;另一方面他又在各次会议上当
面指斥萧克“反对彭总”。他的活动形成了不小的运动声势
,而萧克却没有提出有力的反驳,最后只是拍案而起,说“
我萧克好汉做事好汉当!”,完全是意气用事了。我再举一
个例子,到了运动后期的一次会议上,还是这位刘其人中将
,在台上声色俱厉,指责训练总监察部有不少人“竟敢反彭
总!”。而在台下,曾支持过萧克,这时接替萧克代管陆军
训练部,素来以耿直著称的郭天民上将竟然噤若寒蝉。我们
可以想见,当时运动压力已大到了何种程度。当然“顶硬上
”的人也不是没有,除萧克本人“好汉做事好汉当”外,最
为强硬的是当时在陆军训练部任处长的蔡铁根大校,不但从
始致终坚持自己的意见,而且把自己的观点写成大量的文字
,而也就是由于他的这些文字“证据”,才造成他本人在这
场运动中的下场最为悲惨。
从这场运动的过程和涉及的观点来看,既没有什么如同十一
届三中全会那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也没有文革或者九一三那
样生死攸关的权力争夺,从一定的意义上简直可以说只是彭
德怀和萧克两人个性的碰撞。运动的名称虽冠以“反教条主
义”,而核心的命题却是模糊不清的“反对彭总”。运动中
从没有人对这个命题加以界定,除少数几个人外,双方也没
有形成明确的阵营。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彭德怀的一方提
不出什么象样的证据来说明对方在“反对彭总”,萧克的一
方也从未试图明确什么才是“反对彭总”,双方都简单纯朴
到了让人觉得“可爱”的地步。由此可见,彭德怀和萧克都
不是高明的政客。相形之下,后来的林彪或叶剑英的确是高
手。
从事件前后的种种细节上看,很难说彭德怀早有预谋,也不
能说萧克处心积虑。两个人都很象是老顽童,互相你不服我
,我不服你,一有机会,就要让对方知道:“马王爷有三只
眼!”在彭德怀的个性面前,刘伯承肯屈服,叶剑英有谋略
,而萧克则“铜盆碰上铁扫帚”。意气之争在我们的日常生
活中随处可见,即使在军队的高级将领中也不新鲜。然而可
悲的是,历史把彭德怀和萧克放到如此敏感的位置上,特别
是彭德怀的位置。他本身的个性不是政客,却以这种个性当
了政客,并干了政客的勾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彭德怀非政客的个性给当了政客的他造成政客的悲剧,早
在庐山会议之前就开始了。
“反教条主义”运动的直接后果是,训练总监察部撤销建制
,以陆军训练部为主缩编为总参军训部;军事条令部解散,
人员转到军事科学院;组织计划部缩编为总参军训部的一个
处;院校部改编成高等军事学院;出版部改编为总参战士出
版社。如果你对后来的军队机关编制有所了解的话,就会发
现六七十年代甚至到今天的机关编制中还有这场大整编的痕
迹。在军事科学院之外还有叠床架屋的高等军事学院,完全
是一个闲散部门,直到七十年代中期才完全并到军事科学院
之中;军队出版业一向由总政负责,而到今天总参还拥有一
家不合体制的战士出版社。
训练总监察部被撤销还有一定的国际背景。五十年代末期,
中苏关系趋向冷淡,苏军顾问撤走,向苏军靠拢的正规化已
失去意义,军队的体制要进行大调整。在撤销训练总监察部
的前后,总干部部也被撤销,军队恢复了五十年代初期的三
总部建制,五总部体制在军史上成为昙花一现的过客。
六员上将的豪华阵容不复存在,萧克被调离军界,派往与他
素有介蒂的王震任部长的国务院农垦部任副部长,惩戒的意
味昭然若揭;周士第不知为何降职安排,任命为空军副司令
;郭天民到高等军事学院赋闲;李达、彭绍辉到总参“帮助
工作”;只有张宗逊转任副总参谋长兼军训部部长,带有提
升的意味。
次一级的将领中,数名中、少将被调出了总部级机关,到省
军区一级的单位任职;几位大校级的军官被调出了北京,降
职安排。坚持不肯低头的蔡铁根大校,被开除军籍,解送黑
龙江监视劳动。而这位蔡大校一直在不断撰写自己的种种理
论见解及其他各种“黑材料”,到六十年代终于被指为“反
革命分子”而遭关押。到文革的混乱岁月中,终因“现行反
革命”罪名而被枪决!如果这几年江核心的反腐败中没有惩
处过这一级别的军官,那么我们仍可认定,蔡铁根是在建国
后被处决的最高级军官。当然,他被处决跟彭德怀或萧克没
一点关系了,那时彭德怀的处境比被处决好不了多少。
罗列了这么多未经公开考证的史料,其中细节处必有问题,
特别在年代上,大概会有些出入。我不过想据此来分析一下
彭德怀的人品性格,不料还是越扯越远。下次让我们转入自
己的分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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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不经意的刺伤你,所以我用长青来报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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