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rsy (Green Mouse), 信区: Green
标  题: 张学良揭秘:要不是文革 台湾早就回到大陆了(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Dec 13 20:20:39 2001) , 转信

  第一次直奉战争惨败,但得以全旅而退

  他们推我赶快走,说:“团长,你放心,你说到哪,我们就做到哪。你都舍得命,我
们还舍不得命吗……”他们还要送我回去,我说:“别送了!”说完,撒腿就跑。

  在奉天你爷爷因政治问题跟当时的中央闹翻,与吴佩孚闹矛盾了。你爷爷推荐梁士诒
当北京政府总理,吴佩孚坚决反对,发了个通电,叫《驱梁檄文通电》,战争就因此打起
来了。你爷爷这个人啊,没有大略,但有雄才。我这是在批评我的爸爸。

  民国十一年,战争(即第一次直奉战争)打起来了,我才22岁。那时的部队分三个
梯队:第一梯队张作相,驻防永清;第二梯队就是我,驻防信安镇;第三梯队李景林,驻
防马甸。什么叫梯队?那时不称军,把军称为梯队。你那天问我,我说:军队是可以随便
起名的。

  这“天意”的事就来了,我说是上帝的旨意。人家说,一件事的成败,是三分在人,
七分在天,这是曾文正公说的。另外也有人说:不对,是一分在人,九分在天。我认为就
是一分在人,九分在天。我第一次参加作战,雄心勃勃。我在讲武堂门门考第一,谁的话
我也听不进,满不在乎。当时我是第三旅旅长,郭松龄是第八旅旅长,另外还有个姓蔡的
是第四旅旅长。但我带三个旅,我是他们的梯队长。

  一开始,谁说我,我也不在乎,我自有办法。敌人来了,我想,我有三个旅,我把我
的第三旅摆在这边,将第八旅摆在那边,第四旅打迂回,即绕到敌人后边,等敌人打来后
,我想把敌人包围。哪知道开战之后,到处都是军队,敌人也从正面展开,我感觉奇怪。
第四旅报告说,已到目的地。那么战线就变成这个样子。哈哈,这个第八旅的正面,人家
也摆了个主力,是预先埋伏在那里的,反把我们包围了,并且把第八旅击退了。这可怎么
办?我没办法了。

  这时韩麟春到前线来看我,那时我和他还不是朋友,交朋友就是从这时开始的。所以
,我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当时我落泪了,他问我:“你准备怎么办?应该下决心!”我
说:“我没有决心了,但我决不退却!”那时我年轻,很要强。一开始就退却,我不干。
不过我还有点把握,就是曹锟把我俘虏了,他也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因为他是我的三大爷
。那时我给曹锟叫“三大爷”,我跟他很好,他不至于把我枪毙了。

  韩麟春说:“我给你想个办法。你呀,不要这样难过,你应该把你的两个团长调回来
,你们开个会,商量商量该怎么打。”我心里说“对呀!怎么办,我也拿不出主意呀”。
商量之后,我决定把三个团整个拉回来,只摆一个团在正面,这一团不过2000人,归
谁指挥?归我!因为这个团是当年我起家的那个团。

  这时我掉眼泪了。韩麟春替我当梯队长,在后头指挥,我们几个人上前面打,等于是
打前锋。天还没黑,但是快到晚上了。我跑到前线,告诉那些当兵的:“我决不后退!”
前线打得很激烈,我跑到战壕里,他们看出我是团长,他们早就认识我,虽然我当了梯队
长,他们还是叫我团长,说:“团长,你跑到这干什么?”我告诉他们:“现在前线情况
非常危急!你们团在正面担任三个团的护卫,假如你们一退,三个团就全完蛋了。所以,
我今天就睡在你们这里,要死咱们死在一块!”他们说:“不要,不要,不要!你赶快回
去。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决不退却。但是,如果我们都被打死了,那也没办法。你还是
赶快回去!”我说“我不回去!”他们说:“不行,不行,不行!”

  他们推我赶快走,说:“团长,你放心,你说到哪,我们就做到哪。你都舍得命,我
们还舍不得命吗?假如我们都被打死了那就没法子,只要不都被打死,我们决不退却。退
却,就对不起你!”他们还要送我回去,我说:“别送了!”说完,撒腿就跑。大约跑了
几百米,才跑回原来那个村庄。当我跑着往回看时,好多士兵还站着看我往回跑,可见他
们对我感情之好。这样前线一鼓气,就把敌人打回去,打垮了。

  韩麟春也高兴得很。他说:“好了,没有我的事了,我回去了。”这时你爷爷给我来
了电报,要求我亲译这个电报,什么内容呢,简单说就是:东路军溃败了、第一梯队退却
了、张作相被打败了。就你孤军深入,就剩你自己了,那你自己想办法吧。唉,幸亏我已
经撤出来了。

  那时你爷爷驻扎在军粮城,过天津一站就到。我把郭松龄找来,把军队交给他,我赶
快到前线去,想把军队团结一下,再去救张作相。张作相打败了,还未退下来,我想去救
他,想帮帮忙。我还想到军粮城找你爷爷,看看情况。我们毕竟是父子之情啊。

  我坐上汽车,大概三四个钟头就到了军粮城。我一到,他们就说:“唉呀!你可回来
了!”我问是怎么回事?此时,你爷爷正在询问一个人,见我回来了,就说,饶了他吧。
原来,此人曾对你爷爷说,我在前线落马,不是受伤,是从马上掉下来的,腿摔伤了,不
知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敌人俘虏去了。你看,你爷爷着急啊!当时你爷爷营中有个中校参谋
会算卦,你爷爷就趴下给人家磕头,让人家算算我会怎么样。我听了以后很难过,说:“
爸爸,你怎么了?你既然让我干这个行当,就应该豁出去。你不要难过,军队都退下来了
,由老郭带回来了。奉军全部退下来的只有我这个部队。其他的部队都被打垮了。”你看
,我还没被人看不起吧。

  我们军队退到山海关,直系军队追上来,我们又和他们打了一仗。这一仗,我们虽然
打胜了,但敌人并没退走。至此,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我们退至山海关,两军成对峙状
态。

  打赢第二次直奉战争,郭松龄立了大功

  郭松龄说:“我不干了!”我说:“今天我还是你的长官,你若真的不干,你身上带
着枪,我没带枪,你可以开枪把我打死。”他说:“那不行,我愿意死!”我说:“那好
啊,你现在就去死,到前线去死。”

  回到奉天,你爷爷就决心整军经武,要报第一次直奉战争失败之仇。他感到军队不好
用,决定整顿。那时我快23岁了,你说我兼了多少事吧:我的本职是第三旅旅长,奉天
整军时,成立了整理处,即陆军整理处,整理处的总监就是你爷爷,我除担任整理处的参
谋长外,还是新成立的航空处处长。我在讲武堂还有兼职,一共兼了四个职。这还不要紧
,那时你爷爷的好多事都要我去办。我每天天刚亮,就到航空处去看一看,看完了再到北
大营,回来再到你爷爷处请示工作。你爷爷还没起床,我在外边坐等。儿子嘛,当然与别
人不同,我坐在沙发上,告诉那些当差的,大帅起来,叫我一声。你爷爷起来后,我问:
“爸爸,有没有事?”没有事我就走了。回到整理处,办完事,就吃中午饭。下午,再办
办事,晚上我还要打打麻将、找找女朋友。哈哈。你说我这一天是不是真够忙乎了?那时
奉天差不多二分之一的权都在我手里。说实话,人事方面,我愿派谁就派谁,你爷爷是有
雄才而无大略,那时叫三角同盟,这在历史上是很有名的。曹锟贿选总统,三角同盟坚决
反对。

  (问:啥叫三角同盟?)

  我慢慢给你讲。三角同盟,就是由东北奉军、段祺瑞、孙中山三方联合起来,共同反
对曹锟贿选总统的。那时候,第二次直奉战争就要打起来了。你爷爷这个人很厉害,奉军
只有7万人,这个仗该怎么打?你爷爷说:既然上一次被人打败了,这一次还不如我上前
线打。我跟三角同盟关系都很好,我一定努力打好,上海打,齐鲁也开战。大家开军事会
议时,面面相觑,为什么?怕上前线回不来。当时第一军团长是姜登选,副军团长是韩麟
春,驻喜峰口;第二军团长是李景林,副军团长是张宗昌,驻朝阳;第三军团,就是我和
郭松龄。

  临走那天晚上,我去见你大妈于凤至,说:我就要走了。我在那里住了一夜,说真的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打仗还不知道谁死,每个人都准备着去死。我跟你大妈说,今晚
不许你说一句话,不要扰乱我的军心,我只是来看看你就是了,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打完
仗我回到奉天,瘦得连你爷爷都不认识我了。

  我再说山海关的情景。第三军团在这边打,打下来了。第一军团长韩麟春带着部队在
九门口那边打,结果没有打进去,直军在前线有个人很厉害,也很有名,韩麟春被直军击
退了。这时候,郭松龄与韩麟春闹意见了。站在山上,我看见郭带着军队上去了,因为两
个人吵架,郭松龄又把军队带回来了。他说不干了。哈哈!这下可苦了我了。我打电话骂
了他几句,唉,他把电话放下了。我说我可怜啊,夜间,我骑马走山路,跑了几十里路去
找他。中途我看到部队,问是谁下的命令让回来?他们说是郭旅长。我说,大家立即停止
,都站着,不准跑。我找他去,找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找到天亮,才在一个小店里找到,
他正在睡觉。

  我说:“起来,起来,起来!”

  他说:“不,我是你的老师!”

  我说:“可我现在是你的长官!”

  他说:“我不干了!”

  我说:“今天我还是你的长官,你若真的不干,你身上带着枪,我没带枪,你可以开
枪把我打死。”

  他说:“那不行,我愿意死!”

  我说:“那好啊,你现在就去死,到前线去死,到前线帮助韩麟春打胜了,不是可以
把脸面争回来吗?万一出了问题,要杀头咱们一起去,出了什么事我来承担。”

  他同意了,把军队整理整理又带回去了。敌人一看,以为我们在用计,吓坏了。

  我说这就是上帝安排的故事。哈哈,郭松龄有点野性,这个人真是可喜、可笑又可怜
。他一发火,部队一下子就攻上去了。郭松龄打电话给我说:“军团长,你赶快上前线去
,我们俘虏了两万多人!”当时山海关的铁路都被破坏了,没有列车,我与张作相是坐着
轧道车进去的。张作相坚持把我的眼睛蒙上,说:“你别看!到处都是死人。”我看见一
个士兵,死后手里还拿着枪,到处都是死尸,抛弃的枪炮到处都是。我一看,心里很难过
。我是个军人,打败仗是很惨的,真是兵败如山倒啊。我们这次打了大胜仗,缴获步枪几
万枝,机关枪、大炮七八百门,所以,吴佩孚一下子就完蛋了。张宗昌、李景林也都缴了
一万多枝枪。

  直奉战后无安排,激成郭松龄叛变

  我一生只有两个长官:一个是你爷爷,一个是蒋总统。你爷爷有雄才,没有大略;蒋
总统没有雄才,但有大略,什么事都有安排。如果这两个人结合起来,就不一般了。

  本来,我们是事先是有盟约的,李景林、张宗昌、韩麟春和我,我们4个人都说,我
们这次打仗都不许抢地盘,可是,仗打完了,李景林头一个到了天津,把人家赶跑,他自
己当了天津市主席。然后杨宇霆当了江苏省主席,姜登选当了安徽省主席,张宗昌是到了
山东。我说你爷爷没有大略,只有雄才。郭松龄那时就很难过,我劝他不要这样,不要计
较。他说:“你是大帅的儿子,我是什么?我算倒霉,谁让我给你当部下?”我感觉他的
情绪很大。看见人家都阔得很,一下都发了,他不服。看见张宗昌、李景林一下子都扩编
了五六个军,一个中校参谋,一下子当了军长,郭就愤愤不平。

  我说你爷爷没有大略,我就给你们讲这一段。回到奉天我就给你爷爷上条陈,说这都
是杨宇霆搞的鬼。可你爷爷就听杨宇霆的,不听我的意见,当然也不完全是因为杨宇霆。
(问:杨宇霆还打仗吗?)你听我慢慢跟你讲杨宇霆这个家伙。他外号叫小诸葛,我给你
爷爷上条陈,你爷爷骂我说:你想当直隶(今河北省)总督啊?我是说让张作相当巡阅使
,叫郭松龄当直隶总督。你爷爷把我大骂一顿,这样我到天津也不好办。

  过了一段时间,杨宇霆到江苏当督军,就把我调回奉天接替杨担任奉天总参议。你爷
爷向来不办具体事,我当总参议,奉天的军事、政治等方面的事,都归我管。那么驻关内
的军队,我就都交给郭松龄了。就在这个时候,郭松龄开始在里面做文章,因为我信任郭
松龄,与他从来不分你我的。他原意怎么管就怎么管,他把旅长调动了许多,那些旅长的
多数,也都是我的亲信。

  不久,杨宇霆在江苏失败了,姜登选在安徽也失败了,都被陈调元缴械了。陈是孙传
芳的人,那时中国那个乱啊,都分不清了。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今天是朋友,明天
就是敌人。所以我与共产党也没有什么敌意思想,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我跟你们讲,一言
兴邦,一言丧邦。我一生只有两个长官:一个是你爷爷,一个是蒋总统。你爷爷有雄才,
蒋总统没有雄才,但有大略。大略你懂吗?就是大的策略。如果这两个人结合起来,就不
一般了。你爷爷肚量很大,但蒋介石可是有大略,什么事都有安排。

  杨宇霆从南京失败回到奉天,又当总参议了,所以大家很感觉不平。

  我告诉你爷爷,杨宇霆管兵工厂,账目不清,可以借此把他撤了,撤了他,就可以给
大家平平气。你爷爷却在电话里大骂我,要我赶快回奉天。我本来不想回去,可不回去又
不行。我一离开天津,这边的问题就出来了,这都是上帝的安排。

  我回到奉天,你爷爷大骂我,说:“你把郭松龄给我调回来,叫他回来!”没办法,
我给郭松龄打了电话,说:“你回奉天一趟。”这时问题出来了,他倒戈叛变了。因为他
叛变,我在葫芦岛差一点投海自杀。

  现在,我再给你们讲郭松龄叛变中的笑话。

  郭松龄叛变后,把军队全带回来了,逼你爷爷下台,叫我接替你爷爷的职务。我不知
这消息是不是准确,就给他打去电话。无回音,我觉得不对。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滦河
打出的通电,还是以我总司令的名义打的,当时他是副总司令。

  我就上前线去找他,和张作相一起坐火车去的。走着走着,发现铁路也被破坏了,电
线也被割断了。正好碰见前面来了火车,我问他们是什么人?对方说,是郭松龄派来的。
我过去一看,啊,原来是我的工兵营长,叫杜维纲。我叫他上车后问:“杜维纲,到底是
怎么回事?”他瞧着张作相坐在我身旁,说:“我有命令。”说着,从靴子里掏出命令给
我看。我一看,是我和郭松龄一起下达的命令,还说张作相叛变了,因此要把铁路都破坏
了。我说:“你看,这就是张作相。”他说:“这我认得。”他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我哈哈大笑说:“是郭松龄叛变了!你不用管他,现在把你的兵带上,把你的车挂
在我的车后面,跟我走。你把破坏的铁路和电线,照原样给我修好。”就这样,他又跟我
回去了。

  这真是个笑话,让我慢慢给你讲。因为锦州一带也被郭松龄占去了一部分,道路又被
破坏了,我要和他碰头,过不去,只好改坐船。在船上,我差一点投海自杀。简单说,那
是半夜,我在船上接到了一封电报,打开一看,觉得奇怪。电报上说:请张汉卿(张学良
字“汉卿”)先生回奉天就职。谁在奉天?是我爸爸!让张汉卿回奉天?你说这叫我难过
不难过?我是接到了团以上军官联合发出的电报,恭请我当奉天总司令兼东北总司令。我
看到这个电报,差一点跳海自杀!

  学生打败老师郭松龄

  你爷爷说:“我听说你跑了,是吗?”我说:“我要是跑了,就不是你儿子!”我又
问:“爸爸,我听说你要跑了。”你爷爷说:“我要跑了,就不是你爸爸!”我说:“那
咋哩,我们就跟他打!”

  人走到这一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就坐着大哭。我带的几个人问我哭什么?我把
电报给他们看。他们一看都笑了,说你不要哭,不要难过,我们到秦皇岛找郭松龄去。我
们上岸后,派人找郭,与他联系。他回话说,要见面就到天津去。我说不行,我不能到天
津。我要他到秦皇岛见面,他不干。看来是非打不可了,实在没法子,我又坐船到旅顺。
到了旅顺,心想:“这下算完了,这我可怎么见人?爸爸都称我为张汉卿先生,能行吗?
”这时,杨宇霆还在那里,这家伙看看形势不对,怀疑我与郭松龄有勾结,连张作相都不
相信我了。

  当初我任27师师长时,我的部队在锦州还有营地,营地懂吗?就是留守处,还有点
炮兵,我就把他们收拾收拾。郭松龄那边的部队其实也都是我的部队,这时,有一个营倒
戈了,倒了郭松龄的戈。这个人姓傅,后来大概战死了,他是营长,我对他印象很好。他
带着一个营投过来了,反了郭松龄,缴了叛军的械。我得知消息,赶快过去。我告诉随从
,你们别跟着,我一个人去。我带的人都站着,我一个人过去跟那位营长讲:“你不要害
怕,既然你反郭松龄,倒戈过来了,你信得过我吗?”他说:“信得过。”我说:“那你
跟我走!”

  我们锦州营地里还有点炮,我们都拉着,我们的军队都在往后退,连那张作相都打不
过郭松龄,也往后退。营地里有五六十辆货车、炮车,都拉着,一直拉到巨流河。这时候
,郭松龄打过来了,你爷爷已经准备把大帅府,就是咱们的家烧了,准备要逃走了。你爷
爷和我都难过,我也不敢回奉天啊,我给你爷爷打了个电话。

  你爷爷问:“唉,你在哪里?”我说:“我在巨流河。”你爷爷说:“我听说你跑了
,是吗?”我说:“我要是跑了,就不是你儿子!”我又问:“爸爸,我听说你要跑了。
”你爷爷说:“我要跑了,就不是你爸爸!”我说:“那咋哩,我们就跟他打!”你爷爷
说:“那好,我全力支持你!”

  你爷爷特别高兴,把奉天兵工厂里的那些破枪破炮集中起来都送上来了,还给我送来
了40万现大洋。这一下我可就壮胆了。这边是山,那边也是山,我带着这个营的500
多人,又收容了一些逃回来的散兵,还有张作相、韩麟春的部队,加起来就有2000到
3000人。还有从奉天送来的枪、炮,都发下去了,还成立了炮兵团,这个团长现在可
能在共产党那边,死没死我不知道。那时人家说是日本人帮忙,我才打败了郭松龄,那是
胡扯蛋。

  我来跟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开玩笑说,说我有两个外国儿子,一个某某、一个
某某。那时我们炮较多,但我的兵不会用,怎么办?有个炮兵营长,回去雇了一些日本人
,所以有人说:是日本人帮忙,我才打败了郭松龄。这不对。我们有3000多步兵,又
有炮,我就对那些当兵的说:“如果你们不愿意打,让郭松龄捉住我,也许他不会把我怎
么样,可你们就跑不了啦。因为你们背叛了他,再回去被他捉住,非被枪毙不可。这样吧
,你们愿意打就打,不愿打,我车上有40万现大洋,分给你们回家吧。要打,我可要告
诉你们,打胜了不说,打败了,我可要上山当土匪。因为我决不服郭松龄!”他们说,“
那好!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绝对跟着你!”

  打败了我就去黑龙江当土匪,这是真心话。

  我们列阵就要打了,就在巨流河上。郭松龄在那边,我在这边,他是我的老师,要阻
止我过河。我心想,过去我们曾在这巨流河上演习过,今天可是真打啊。我曾是你的学生
,今天你可要看看,到底是你行,还是我行。我还想,郭大嫂(郭松龄的夫人)啊,我以
后可不能再跟你跳舞了!

  很快我就把敌人打败了,我们都过了河,郭松龄夫妇也逃跑了。因此我们接收了一些
人,他们过去也都是我的人。于是有人告诉我,这次谁谁都参与了什么事,并给我提供了
一份材料,我说:“你赶快把那些材料烧了,不但我不看,别的人也不能看,赶快把它烧
了!”我这个人在历史上,向来是同情弱者。郭松龄起事造反时,有四个军长参与,有一
个军长不干,郭就把他杀了。四个军长,过去都是我和郭松龄的部下。一个姓范,两个姓
刘,其中有个叫刘伟。我还是任命刘伟做了旅长。你爷爷的参谋长给我打电话,说:“你
好大胆,怎么还让刘伟当旅长!”我说:“你在后方,不要管我前方的事。”

  郭松龄被捕后,说:“我愿死,只求速死!”我想来想去,家事后事,我的主张,都
涌上心头。我本想把他弄到我这里,把他放了。你爷爷却要把他带到奉天,说是要他把要
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问:是啊,那爷爷就应该问明白他为什么只求速死?)杨宇霆怕他把话都说出来,
就把郭松龄在押送途中杀了。你爷爷就是不听我的意见,我还主张让郭松龄把我们的军队
训练训练,就派人到小滦河去把郭弄回来,但是晚了一步。刘伟对郭松龄再次倒戈后,手
下有十三个连长,其中有十二个我都给他们晋升职务。他们就拼命打。你爷爷还不知道我
们已经过了河。天刚亮,你爷爷让我回去,我说:“爸爸,是你让我打的!”

  自我简评

  我做事向来是高深莫测,绝对不要人家知道。你们懂吗?看我脸在笑,可我要杀人,
这才叫厉害。

  这都是上帝的安排,这并不是我有什么特殊。是蒋夫人劝我信上帝的,我信基督教,
就是受她的影响。你们想一想,难道那些死去的人都不如我吗?

  我今年86岁了,我看见、经过的事可是太多了。我到过意大利,墨索里尼那个权威
可了不得,他想得到他后来会挨枪子吗?

  再回来说我自己,我28岁、29岁时就执掌大权,人家若写我的历史,我是东三省
边防军司令长官。东北有个正东会,在湖北也有,广东也有,我一个人干两个,东北正东
会我是主席,北平正东会我也是主席。这个时候我还兼着全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我统辖
的部队,虽然不到百万,但有六七十万,山东、河北、山西的军队都归我指挥。

  你想一想,我才29岁的年纪,我是一个超人吗?不是。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吗?也不
是。这决不是客气话,我好玩、好乐、好吃,可是呢,那些玩艺都在我的手里。那时中国
三分之一的江山都在我的手里,要它变啥就变啥。所以,后来日本人非要把我干掉不可。


  日本人为什么要发动“九一八事变”?直接是对我,实质上是对着我们的国家。那时
日本人宣传,不骂别人,专门骂我,把我骂得简直不是人了,给我造出很多的谣言,甚至
造出假照片,恨透我了。那时我是东北的中心,我想把中国统一,想把国家搞富强,希望
中国富强啊!

  我小时候身体很坏,真没有想到我能活到现在。吃、喝、嫖、赌,我都干过。执政后
,我还要对付日本人和杨宇霆。日本人想让我当东北王,不让我和南京政府合作。你爷爷
死后,日本派林权助来给你爷爷吊孝。林当过日本驻中国公使,在日本地位很高,是元老
重臣,了不得。你爷爷死了,我虽然心里非常难过,但还得笑脸招待他。林天天跟我谈,
想让我当日本人的傀儡。我模棱两可对付他,不给他明确答复。他不要我与南京合作,要
我给日本人当傀儡,那不行。对林权助,我佩服,他也佩服我。他在日本很有名,能说会
道,简直能干极了。我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他的提议,我不能接受。在做好各种准
备后,我突然下命令实行易帜,与南京政府分治合作。日本人也没办法。

  我做事向来是高深莫测,绝对不要人家知道。你们懂吗?看我脸在笑,可我要杀人,
这才叫厉害。日本把我当小孩子,想骗我,那不行。

  当年蒋总统在西安也没有想到我会那样做。

  今年我86岁了,才跟你们说这个话。

  (本文照片提供:张友坤)

  录音整理者张友坤(右后立者)2000年与张学良、赵一荻合影。张友坤,中国社
科院民族史所研究员,主要学术著作、论文有:《张学良年谱》(与人合著)、《张学良
世纪风采》(画册)、《对张学良送蒋返宁的再认识》等,曾两度赴美,拜见张学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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