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lack (黑衣人 一生总觉乏味.), 信区: SARS
标  题: 一切如新(五)(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07日20:49:5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晚上,丁香获准与母亲通话,刚开口叫了一场“妈——”又止不住泪如雨下。 

志文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只有陪在旁边落泪。 

丁香的母亲与细妹丁甜与丁如愿分开隔离,尚末知道丁如愿已临危的消息,丁甜尚
抢过电话大声说:“妈妈说,等病好了,让我去你那里过暑假,真想念你那里的海
滩啊。” 

丁香的母亲也在电话那头劝:“没事,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
担心。” 

放下电话,丁香回头对志文说“我要回去,我接受隔离。” 

志文见她一脸毅然,知道无法劝阻,默默的收拾东西,通知佩云。 

第二天一早,佩云和吴劲赶到周家。 

“不要坐飞机和火车,以免容易感染,司机已在楼下,只须开一天一夜的车便可赶
到当地。”吴劲已全部安排好。 

佩云偷偷拉住志文到一边,递上一个信封“丁香只怕这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你须万
事打点好。” 

志文捏住信封,心怀感激。 

原来是一台面包车,可令丁香躺下在后排休息,两个司机,深谙世事,什么也不问
,只一直赶路。丁香知道,政府已下令,禁止大型的巴士法跨省,尽量减少流动人
口,小车坐起来不舒服,安排面包车可见想得周全。 

志文用毛巾被将丁香裹紧,怕她途中受凉,回到家乡被测到体温升高。 

丁香一路上只握住志文的手,一句话不说。 

到达当地,已是次日中午。 

车子直接驶入一幢大院,有一位约三十几岁的男人来接。 

“我叫陈冬阳,吴先生的当地分公司的经理,已为你们安排好当地酒店,接受相关
检测后只须隔离三日,无事便可自由活动。”陈先生长相普通,但穿着正式,白衬
衣,深灰色的西裤,打了条深蓝色的领带,给人感觉十分稳重可信。 

这时志文和丁香才知道吴劲原来在社会上颇有影响力,心里更是十分感激。 

住在酒店里,丁香和志文冲了个凉,当地的医生上来测温度,量血压,做血液检测
— 忙了整个下午。 

医生问什么丁香都不出声,由志文代答,原本丁香亦是深明大义的人,自知现在国
家如不再有严厉隔离措施,只怕局面更难控制,只是现在心情实在欠佳,难理任何
人,志文自然知道爱妻的脾气,诸事代她安排。 

一日三餐有人送上来。 

晚上丁香又与母亲通了个电话,告诉她已经到了当地,母亲和妹妹都十分高兴。 


丁香也跟着兴奋了一下,放下电话有黯然神伤“不知父亲现在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重,现在你要照顾母亲和细妹。” 

丁香听得进去这话,点点头,去睡觉。 

胃口不好,想到母亲和细妹,也勉强吃下去一碗。 

隔离的日子无事可做,志文拿出硕士论文来写,丁香这次回来,唯一的念头就是见
到家人,并不想出去,也安下心来每天在房间里跟母亲讲电话,将前二十三年全部
说完,讲到伤心处又开始落泪。 

“志文,我只怕这几天跟母亲讲的话比一生都多。” 

“尚须再忍耐几天,就可见到他们。” 

总算是熬到了这天,可以解除隔离,也正是妈妈细妹出院的时候。 

陈冬阳安排车将志文和丁香送回家里,正下车时,老远看见医院的车也已到门口。
丁香看见母亲细妹正要冲上去,被陈冬阳和司机死命拉住。 

“不可以,尚须住家隔离十四天。” 

丁香大哭“我不怕,我要跟母亲细妹在一起,要死一家人死在一起。” 

冬阳拉住不放手,只是一味死劝“那你有没有为志文想过,你过去了要在这里跟着
母亲隔离14天,没事了,回去志文无法工作,仍要被隔离14天。这个病已经有治愈
后再复发的例子,现在北京每天仍平均感染一百多例,不可以掉以轻心。” 

全国病情虽受控制,但每人犹有余悸。 

丁香回过头看志文:“我去,你不要过去” 

“不行,我要照顾你。结婚时我们宣过婚,无论生老病死都要在一起。” 

“那我-那妈妈-” 

母亲反而退后一步,远远的喊“丁香,不要任性。” 

丁香这才看见母亲手中抱着一个盒子。 

丁香心里已知八九,尖声叫到“那是什么” 

所有人低下头去。 

“是父亲?” 

丁香再也承受不起,双眼一黑。身体软下去了,只听着有人大声叫她的名字,然后
再也没有知觉。像进入一个黑暗的旋涡中,丁香远远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她,
走到跟前去,男人转过身来,居然是父亲丁如愿。 

丁香握住丁如愿的双手,雀跃的大叫“父亲,你没事,你尚在人间。” 

丁如愿笑道“不,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十分之好。” 

丁香听到这个答案不知所措。 

“你一直生活的很好,我以你为骄傲,以后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丁如愿摸着她
的头。 

丁香抬起来,凝视丁如愿“您可曾爱我。” 

“再不会更爱。” 

远处传来有人大声呼唤丁香的声音“JOY,丁香,JOY。” 

“去吧,JOY,你要快乐。” 

丁香醒来第一眼看见周志文埋脸在双手中,喃喃的呼唤“丁香-JOY-”;样子憔悴
。胡子都长出来了,她原以为志文永远成熟稳急、从容不迫;如今看他整个人都没
了主张,可见是对自己十分在意,不由的升出手来轻轻抚摸志文的头发。 

“丁香,你醒了-”志文的声调比平时大了三倍。 

“志文-” 

“我在这里。” 

“我看见了父亲。” 

志文紧逼紧逼握住丁香的手,怕她再伤心晕过去。 

“他说他一直爱我,希望我好好生活。” 

“我们必须要接受一个事实,他已经不在了。” 

“不知他是否还有什么遗愿。” 

“当然有,细妹尚末长大成人,母亲须跟我们回去居住。” 

“一切可否尽快处理?” 

“陈先生已着人处理,隔离结束后会有专人送她们过去。” 

“父亲的后事——” 

“他身前的公司已全部代为处理,订在后天,但现在全国均不能举行50人以上聚会
,故只设灵堂供人奠拜,明天我须到灵堂答礼。”志文见她问得仔细,知道丁香心
情已复平静,前人已故,后人尚须生存。 

“我希望可亲力亲为。” 

“你的身体? 

“并无大碍。” 

下午,丁香打电话给所有的亲戚一家一家报丧,两个姑姑听到消息,大哭起来,丁
香又跟着哭一声。 

好在再无长辈,不然怎么接受英年早逝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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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61.156.197.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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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black 於 05月07日20:52:14  修改本文·[FROM: 61.156.197.164]
※ 转载:.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61.156.197.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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