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micheal (平凡的世界), 信区: cnLiterate
标  题: 亚尔斯兰战记  --田中芳树  第二部 真假王子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3 12:57:23 1999), 转信

---第四章 分裂与再会
第四章 分裂与再会
    (一)
    帕尔斯历叁二零年初冬时节,从英雄王凯·霍斯洛登基,建立帕尔斯王国以来,最
大的混乱开始。
    在此之前,帕尔斯历史不乏动荡兴衰。尽管如此,帕尔斯就是帕尔斯,这具有统一
性及实力的泱泱大国仍屹立不摇。帕尔斯王都从未被强敌占领,王位亦不曾龙座无人。
    现今,原本所向无敌的帕尔斯骑兵军团,于亚特罗帕提尼平原惨遭败绩;国王安德
拉寇拉斯叁世行踪不明;王都叶克巴达那沦陷;王妃泰巴美奈落入鲁西达尼亚人手中;
太子亚尔斯兰出亡……然而,这些情报未必全部正确,其中掺杂着许多谣言虚报,何者
足以采信,实难判断。
    已俨然成为征服者的鲁西达尼亚军,攻占王都叶克巴达那及西北国境一带,只占领
帕尔斯叁分之一的国土。其他分据一方的军队、领主及诸侯,至今仍然拥有自己决定向
谁宣誓效忠的权力。
    鲁西达尼亚可不能让帕尔斯境内诸势力团结一致,揭竿而起与之为敌。必须趁他们
还摇摆不定,未下判断之前,加以各个击破。
    亚尔斯兰,这名年仅十四岁,不成熟的少年,所具有的政治意义即在此。总数不到
十人的亚尔斯兰一行,正往东方边境前行,亚尔斯兰入培沙华尔一事,兼具大义名分及
充实战略意义在,鲁西达尼亚军与其同伙必须加以阻止的原因也在此。
    同时,组成追击队的席尔梅斯,在那尔撒斯及亚尔佛莉德巧用妙计逃脱之后,决定
暂时将追击任务委托查迪,自己先回转叶克巴达那。
    “安德拉寇拉斯的小杂种,竟有那几个他不配拥有的臣下。”
    与查迪的队伍会合之后,席尔梅斯讥讽感慨的说。这次行动除了他自己让那尔撒斯
意外逃脱外,查迪亦败在达龙等人之手,另一队追击亚尔斯兰叁人的人马则落空,叁队
皆无功而返。
    “我实在难辞已咎,殿下。”
    “罢了,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多谢您的关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查迪大声答道,并非在虚张声势,两眼仍闪动着不挫的斗志。
    “即使被达龙砍下一手一脚,我也要带回那人的首级,请再给我些时间。”
    此等豪语,席尔梅斯相信,与其说相信,不如说不能不信。因为,除他之外,已无
可信赖之人。
    “我回叶克巴达那一趟,吉斯卡尔亲王似有事相求。在此期间,你代我领兵追
击。”
    再没有比席尔梅斯此刻对查迪所说的这番话,更耐人寻味。事实上,席尔梅斯并无
一兵一座;若有,也是当初卡兰的部下,如今转为查迪所有。本无下令查迪指挥部队的
必要。
    然而,不论席尔梅斯或查迪,都是认真的。对两人而言,帕尔斯正统国王及其宫廷
是实际存在的。基于此,查迪亦仅暂时统管国王军队,自非他个人所有。
    “愿英雄王凯·霍斯洛加护席尔梅斯殿下。”
    在查迪及其部下毕恭毕敬、行礼如仪下,席尔梅斯策马北上叶克巴达那。
    席尔梅斯彻夜奔驰,一边想着,他已逐渐不耐屈居鲁西达尼亚护翼之下。狂如泼猴
的波坦,及以糖水代酒、气色渐失的伊诺肯迪斯七世国王等,随时都可收拾掉。唯有精
明如吉斯卡尔,是不可掉以轻心的。
    席尔梅斯是在利用他,保住其于鲁西达尼亚军中之地位。就鲁西达尼亚人眼光来
看,大概亦无一人会对“银假面男子”顺眼的。但碍于吉斯卡尔而敢怒不敢言。甚且,
有时吉斯卡尔看席尔梅斯的眼光,也总怀些诡异。也许尽早远离他,才是上上之策。
    虽说如此,眼前名为帕尔斯大国正统国王之身,却仍须照吉斯卡尔之言,往来于王
都与边境间。席尔梅斯暗中苦笑。所幸,这一切即将成为过去。帕尔斯正义终将伸张。
    所谓正义,乃为正统国王的领导支配。从十六年前开始,席尔梅斯就深信不疑。
    王都地下室,灰衣魔道士正聆听弟子报告其中一人已在城外牺牲之事。
    “亚尔常格遇害?未免太快了吧?”
    “真是不中用!实在有损弟兄及尊师颜面。”
    “嗯,不要再泄气就好了。”
    男子已非老人容貌,每过一日半天,活力、年轻、朝气都在渐渐恢复。
    “地行术,倘遭油液灌入土中,引火焚燃,或溶毒于水渗入地下,皆必死无疑。照
理,边境农民不应有此知识。亚尔常格必是败在道行智慧比他高的人手中。”
    “尊师,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唔……”
    男子声音表情暖昧不明。
    “无论如何,定是不希望看见蛇王撒哈克再现的人。亚尔常格之后,必须再派人刺
杀鲁西达尼亚的大人物。”
    灰衣魔道士指向跪于其膝前弟子之中一人。
    “山裘,接令……”
    (二)
    这是座极其美丽的庭园。树木、花坛、喷水池及各种雕刻配置巧妙。铺有名贵瓷砖
的花园通道贯穿其间。瓷砖上画有各种图案,只要走一趟花园大道,即可从各绘图中,
粗略了解英雄王凯·霍斯洛的一生事迹。然而经过一次血火洗劫之后,虽然伊诺肯迪斯
下令维修,但已不复从前景致。
    伊诺肯迪斯国王赞叹道:
    “如果美丽的花朵在泰巴美奈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了。”
    “……”
    “你不这么认为吗?吉斯卡尔。”
    “确实是很美。”
    吉斯卡尔语气冷淡,心不在焉,故意不提出主词是花或女人。
    吉斯卡尔也曾惊艳于泰巴美奈的美,但如今心已断念,仅将她视为政治或外交工
具。话虽如此,有时仍感依依不舍,心有眷恋。也因此,对沉迷于泰巴美奈美貌的王
兄,更是感到不满。
    此刻,坐在温室藤椅上的泰巴美奈,欣赏眼前郁金香之余,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呢?
吉斯卡尔并无王兄那般甜蜜幻想。心中充满疑惑与警戒,然而一旁的泰巴美奈风姿绰约
的身影,仍是他视线焦点。
    “王兄!”
    故意提高声高,似乎是为了将自己的魂魄拉回来。
    “什么?什么事?王弟啊?”
    “是关于波坦及圣堂骑士团的事情。你不是为了与我商讨此事,才唤我来此?”
    “哦,是呀!吉斯卡尔啊,吉斯卡尔啊,我该怎么做才好?”
    “……”
    “我亲爱的王弟,你不认为圣堂骑士团所言,太过性急且是片面之词?朕也有话要
说,他们全然不知,一国之中,必有可互相商议的事情。他们也应该了解,我为教会尽
了多少心力。他们难道都是群不知恩义之辈?”
    你到现在才明白吗?吉斯卡尔禁不住心中冷笑,只是没表现于外。
    “波坦与其手下若听见此话,必定认为他已无可救药……”
    突然间,吉斯卡尔若有所悟。他一直在和阴险的大主教波坦暗中较劲,倒忘了这重
要的事。
    “王兄,你是不是还没把安德拉寇拉斯目前关在地牢中的事告诉王妃?”
    对于王弟此种严厉询问方式,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语气,使伊诺肯迪斯大感惊讶,猛
地眨眨眼之后摇头,好似宣誓他决无提经事。
    “好,王兄,公私分明。”
    说话口吻似乎超出下对上的遣词用语。
    吉斯卡尔希望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的生死,就此当作个谜。假期安德拉寇拉斯国王之
死经确认,显然地,亚尔斯兰王子便可名正言顺登基为国王,届时登高一呼,统一帕尔
斯国内反鲁西达尼亚势力,尽管帕尔斯人对先前帕尔斯王政有若干不满,但既是帕尔斯
对鲁西达尼亚之争,帕尔斯人民自然倾向于亚尔斯兰王子。
    另一方面,吉斯卡尔认为,在不完全了解泰巴美奈王妃真正想法之前,不要处置安
德拉寇拉斯。过早处死他以后再后悔“真糟,应当让他活着”就已经太迟了。
    无论如何,还是谨慎行事为要。
    此时,大主教波坦这一方,圣堂骑士团团长希尔迪格频频来访。
    “索性废掉国王伊诺肯迪斯吧!大主教阁下。”
    被圣堂骑士团如此煽动的波坦若有所思,手指尖摸摸下巴道:
    “如此做过于性急。他是令人头疼的国王,不过也有他的功绩在。”
    “但是,鲁西达尼亚国王,不仅是一国之王,统治全国,同时也是圣者化身,君临
依亚尔达波特教徒却爱上异教徒之,仅只此点,就不足为人民所敬服。”
    “话说得是,那么,有谁可以取代伊诺肯迪斯国王登上王座?他既无子嗣,最新近
的血缘就剩吉斯卡尔,你认为如此好吗?”
    “论才干,吉斯卡尔自无话说,只是他似乎比其兄长更容易与异教徒妥协。”
    “没错,那位亲王对权力及财富荣华的需求,要比用在神身上,用心得多罗!”
    波坦不屑地冷笑着,好像极其洞悉他人缺点似地。即使吉斯卡尔听了此话,必定也
只有苦笑的份。
    “是否可在鲁西达尼亚国内,找个与王家血缘相关之人来替代?”
    “嗯……”
    波坦侧着头。
    “有这种人选吗?”
    “只要是扯得上血缘关系,即使是小孩子也可以。”
    “嗯,是呀,有道理。”
    原本波坦完全就成人人选考虑,但正如希尔迪格所说,只要立个傀儡国王,小孩或
婴儿亦无关紧要。甚且若能如此,教会方面更便于操纵。仔细推想,伊诺肯迪斯七世自
少年时期便深信主教所言;然长大成人后也是如此这般,竟然迷恋异教徒之女,直可说
是藐视真神。
    “恕我直言,大主教,你好像不太喜欢国王一人独揽政权与教权于一身。”
    圣堂骑士团长这番话,让波坦眼睛为之一亮,但却什么也没回答。
    希尔迪格故意压低声调。
    “就如眼前这件事,国王忘记自己是集政权教权于一身的至高无上之人,竟然为异
教徒之女痴狂,此举不仅是国家,更是宗教的耻辱。”
    “……”
    “罢黜国王另立新王之际,请您将政权及教权完全分离,到那时,大主教贵位教权
之尊,即为教皇。”
    “希尔迪格,可别胡言乱语。”
    波坦轻声说道,并未完全否定希尔迪格的主张。
    倘若进一步进谏他谋图王位,波坦或许不会动心。但若论及教皇,说词就不相同。
因为,执迷眷恋地上的权力,是脱离了身为一圣职人员基本之道,但若为了守护天上荣
光,则又另当别论了。
    不多时,希尔迪格退下。他在出门口时,心中啐了一口。波坦并未注意到他在期待
着赏赐。
    “哼,狂妄自大的烂主教。我那般地示好,竟然一点表示感谢的小意思都没有。”
    希尔迪格心中亦自我盘算着。
    入侵帕尔斯,竭尽掠夺及暴行之能事,而后携着财物美女,返回鲁西达尼亚;抑或
自此之后,长期驻在帕尔斯,再一点一滴吸干这片丰沃肥田。
    毕竟身为鲁西达尼亚人的希尔迪格的眼光看来,帕尔斯这些异教徒,仅只是受控制
及抢夺的对象,同样对他们施行暴政,但在施行方法上也有差异的。而理所当然,选择
能够获得利最多及效率最高的方法为上。
    根据先前得来的经验,过去在马尔亚姆造成大量流血,所得的财物却不多。这是因
为号称古文明所在地的马尔亚姆土地原本贫瘠,可得的金银财宝自是有限。
    但是,希尔迪格还是从中捞了一票。他将五十万人以上的男女,当作奴隶,卖给各
国,因而获得了一笔财富;同时,亦没收了马尔亚姆国王后宫的美女,转手过来自己享
用。
    马尔亚姆中不乏信奉依亚尔达波特教的人民,但亦有不服鲁西达尼亚国王权威的异
议份子,他们与帕尔斯及密斯鲁等异教国家暗通款曲,本应当遭天谴,掠夺当地财物乃
合情合理。
    比起马尔亚姆,帕尔斯是资源丰富的大国。既然辛苦来到此地,怎可空手而回,果
真如此不是显出自己的愚味吗?
    (叁)
    圣堂骑士团长悄悄到访--闻此消息,吉斯卡尔亲王并不感到意外。
    “若说波坦是块冰冷之石,那骑士团长便是置于火上的起酥酪饼。表面看起来很坚
硬,里面却是疏疏松松。”
    希尔迪格受邀请入上座,躺在铺着天鹅绒靠垫的豪华坐椅上,不禁舒张双腿,轻松
地向后靠,接着,他以极其慎重的语气说道:
    “亲王阁下,坦白对你说,大主教对伊诺肯迪斯国王非常失望。”
    灭绝异端的马尔亚姆、信奉异教的帕尔斯二大国,使得依亚尔达波特神的荣光,扩
张至东方世界,都是很好的作为;但再下来就危险了,爱上异教徒之女,且是他人之
妻,实有愧身为依亚尔达波特神的信徒代表……。
    听过此番话,吉斯卡尔心中窃笑。在此关键时刻谈此话题,希尔迪格的心中底细也
就很明白了。这装模作样的骑士团长对波坦忠诚,无非是想哄抬自己的身价。
    “那么,骑士团长,您对王兄有何进言?”
    “失望尚可救,若转为绝望,恐怕连我出来斡旋,都难以挽回他的心意。”
    希尔迪格说话时,红棕色大胡子随之上下跳动,更显出其说话低俗无味。
    “骑士团,如果我王兄不领你们好意,以至于彼此怒目相向,自相残杀,您认为鲁
西达尼亚今后该由谁统治,较为妥当?”
    吉斯卡尔单刀直入,提出相当露骨的问题。若是拐弯抹角,彼此在腹中思索猜忌,
对方恐怕亦不耐烦。吉斯卡尔非常清楚,希尔迪格欲望大,但却是个无多少油墨的小策
士。希尔迪格不明原委,顺着来话答道:
    “那,亲王您看我该向大主教报告些什么?如此,才对您的将来有所益助?”
    吉斯卡尔藏住冷笑,仅点了点头。他按下桌上的小铃,唤侍卫上来。
    随即,原本退下的侍卫,再次进来时,人数比先前多了十倍,各人手捧大箱,依序
走进。面对满怀期待与惊讶的希尔迪格,吉斯卡尔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是我个人对骑士团表达的一点心意。东西不多,实在失礼。因为从帕尔斯异教
徒没收来的财物,大都交由王兄及大主教管理。可能的话,改天再好好酬谢,现今这些
就请您笑纳。”
    摆在眼前的有帕尔斯金币二万枚,绢之国引进来的上等丝绢二百匹,辛德拉国引进
的象牙雕刻等。
    当中,最令骑士团长瞠目的是产于帕尔斯沿海的珍珠。大小如拇指的大珍珠,摆在
大红巾上,就像千百个珍珠般齐放光芒似地,而此亦是鲁西达尼亚境内前所未见的。希
尔迪格不禁惊叹,并不断以手绢擦拭颈上的汗珠。
    “这是、这是……王弟殿下您出手大方,果然名不虚传。我骑士团员们,必定欣喜
万分。实因身为圣职人员,为了救济贫困百姓,平常所得并不多……”
    如此一来,吉斯卡尔旗开得胜,算是收买骑士团长成功。由此亦可看出,波坦应该
尚示贿赂希尔迪格。不论如此,这一步棋,吉斯卡尔确信自己占了上风。
    之后,吉斯卡尔又送了一位貌美的舞妓往希尔迪格住处。
    是夜,圣堂骑士团长心满意足,进入梦乡。翌日清晨,当侍卫送早餐到主人房间
时,只见一片血泊中,已经气绝多时的一对男女尸体躺在床上。
    (四)
    希尔迪格的猝死,令伊诺肯迪斯大为震惊。
    吉斯卡尔亦深感意外。除了一边安抚慌张失措的王兄外,一边设法让自己的心平静
下来。这是吉斯卡尔自小和王兄相处培养出来的习惯。
    波坦大主教既震惊,又愤怒。对于希尔迪格如天平般渐渐倾向吉斯卡尔一方的举动
却毫不知情。在他浮起的第一个念头,乃是希尔迪格站在自己这一方反抗国王,因而招
致杀身之祸。
    一进王宫,面露凶相、满目血丝的波坦,指着一脸苍白的伊诺肯迪斯七世,又是叛
教徒、又是杀人凶手、遭天谴的、该下地狱的……像连珠炮似地破口大骂,国王似乎招
架不住,急忙求救于一旁的王弟。
    “吉斯卡尔,我的好弟弟,请为我向大主教解释。”
    吉斯卡尔面对波坦,冷冷说道:
    “大主教您有所不知。圣堂骑士团长被杀时,并非只有他一人……”
    “你倒说说看,他跟谁一起了?”“一个女人。”
    吉斯卡尔声音中带些讽刺及喜悦。又是愤怒又蒙屈辱的波坦大主教,脸色铁青,大
声斥喝道:
    “对圣职人员说这种诽谤的话,真是冒渎之至。”
    “冒渎,该用在圣堂骑士团长身上。身为圣职人员,身旁竟有女人同眠!”
    吉斯卡尔语中带刺,笑中含毒。
    圣堂骑士团长希尔迪格的猝死,全然是在他的盘算之外,原来是要饲为走狗,专门
为刺痛波坦的脊背而来。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若不稍加讥讽大主教波坦,还真枉费送
了大笔钱财给希尔迪格。因为欲望无穷的圣堂骑士团,要他们送回那笔钱财,可真是难
上加难。
    “……因此,有些传言还说,希尔迪格身为圣职人员,犯下的罪状太多,以致于引
起天神大怒,才如此惨死。”
    吉斯卡尔态度强硬。与圣堂骑士团长同床的是一具全裸的女尸,因此,若说希尔迪
格清白,任谁都不会相信。
    波坦面目狰狞,瞪视着吉斯卡尔,随即愤忿离席,气冲冲地走出门外。
    “活该!”
    吉斯卡尔暗自窃喜,然而此种胜利的喜悦,并不长久。
    约午餐时分,伊诺肯迪斯七世正享用鲁西达尼亚风味的料理时,二、叁位骑兵慌张
来到,报告大事一桩。
    “圣堂骑士团全副武装,正在大主教召集下,蓄势待发,好似要暴动,请问如何是
好?”
    不知所措的伊诺肯迪斯国王状极狼狈,马上又召唤唯一能够解决他烦恼的王弟过
来。心焦如焚地说道:
    “吉、吉斯卡尔,亲爱的王弟,大主教与圣堂骑士团准备公然反叛。”
    “冷静下来,王兄。”
    吉斯卡尔没料到波坦竟如此快速断然地采取行动。突然,吉斯卡尔心有所悟,立即
召唤部分骑士进宫。
    “依亚尔达波特教的神旗绝不容圣堂骑士团所夺,立即去将神旗取回。”
    受令的骑士,即刻赶往围绕王都的城墙正欲登城取旗,却巧遇与他们持着同样目的
的圣堂骑士团团员。
    此时,吉斯卡尔属下十人,圣堂骑士团二十人,双方对峙,杀气腾腾。
    “想夺下神旗吗?你们这些遭天谴的。”
    听着一方大声叫骂,另一方更加提高声调。
    “亲王殿下命令我们前来,你们不要找麻烦,否则将触怒亲王。”
    眼见和谈无效,一位吉斯卡尔的部下正想爬上城墙摘下神旗,却发出一声哀叫后倒
了下来。因为圣堂骑士团员突然拔剑,砍向对方的肩头。
    双方于是开打,片刻之后,吉斯卡尔的部下终居劣势,二十人对十人,胜败分明。
一伙人被逼到城墙角落,想逃都逃不了。
    就在此时,稳占上风的圣堂骑士团员,却像一阵风似地扑倒在地。
    银假面在午后烈阳下闪闪发光,席尔梅斯毫不留情地押杀圣堂骑士团员。
    由于双方剑技相差过于悬殊。银假面跨上对方面前一步时,剑光与血沫同时横飞。
鲁西达尼亚人,有的截颈,有的断臂,有的身子一刀两断,城墙石壁上满布血迹。
    圣堂骑士团员看见同伴惨死,无不面露惧色,口中频频念着依亚尔达波特神,随后
逃之夭夭。
    现场留下尸体九具,重伤人员四名。
    神旗落入亲王吉斯卡尔手中。
    然被银假面席尔梅斯斩死者,尚包括将军蒙菲拉特之弟。
    此事激怒的蒙菲拉特将军,他在众多骑士拥护下,发起讨伐银假面。
    “你们也许认为,这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对鲁西达尼亚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不过,
我的想法与你们大不相同!这家伙是为逞个人私欲,不惜出卖自己国家的背叛者!”
    众声鼎沸,一片指责声中,银假面一言不发。
    “卖国贼!同胞在敌军凌辱下,还处之泰然的奸孽。一旦局势改变,一定又会出卖
鲁西达尼亚!这正如黑夜观火,照然可见!”
    愤怒非常的蒙菲拉特,手指颤动指向银假面。
    “不要将祸害留到将来,应该现在就处决他,拯救我们鲁西达尼亚。”
    蒙菲拉特望望四周围的人群。鲁西达尼亚人面面相觑,剑还是放在剑鞘里,犹豫着
是否要拔出。
    银假面是何等角色,鲁西达尼亚时有所闻。因此,任谁也不愿意立于阵前,成为最
先被砍下头颅的一个。
    看见众人纹风不动,蒙菲拉特保好自己拔开剑鞘,面向银假面,摆出攻击姿势。
    为情势所迫的席尔梅斯亦正想取出刀剑时,吉斯卡尔在骑士们的前导下赶到现场。
    绕过人群,吉斯卡尔走向人声喧哗的对峙现场,立身于两人之间。
蒙菲拉特,收剑!”
可是,亲王殿下……”
    “收剑。将来的事情,只有依亚尔达波特神知道。此时此刻,你就是不能杀害这位
对我国的功勋的男子。”
    蒙菲拉特脸色比手上握的剑还青,怒气冲冲站着不肯就此罢手。吉斯卡尔提高声
调:
    “如果今天处罚了这名男子,以后还有哪个帕尔斯人愿意为我军卖力做事?由于银
假面出手,神旗才未被圣堂骑士团所夺。令弟诚然不幸,但请你稍加平气,相忍为
国。”
    “亲王殿下,蒙菲拉特并非只想为弟报仇,才如此招惹事端。这银假面或将遗害我
国……”
    “我知道你是公正的人。不过,如果你听懂我所说的话,会更令人激赏。”
    听了此话,蒙菲拉特无法继续坚持。遂收剑行礼告退,随行的骑士亦一哄而散。只
留下吉斯卡尔与银假面。
    “您来得正是时候,为了亲王殿下的部下好……”
    道歉声中隐含少许讽刺,吉斯卡尔紧皱眉头。
    “蒙菲拉特的勇武确实比不上你。只是,他甚孚人望,这一点可就不同了。蒙菲拉
特若是拔剑向你,在场的骑士们可能都与你为敌。”
    席尔梅斯不屑地歪歪嘴,但在面具下,吉斯卡尔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确实是个稀有的勇者,可以断言,以一敌五十绝对没有问题。”
    吉斯卡尔一席话,席尔梅斯只是静听,但却在心里暗咒,未免太看轻他。来者若是
帕尔斯骑士,自无话说,若是鲁西达尼亚骑士,遑论五十人,就是百人,也能击退。
    心里所想是一回事,表现在席尔梅斯外表的,仍是毕恭毕敬一回礼。
    (五)
    神旗落入吉斯卡尔手中。是夜,波坦大主教领着圣堂骑士团连夜逃出王都。他的目
的地是近马尔亚姆国境,圣堂骑士团之城。
    原先吉斯卡尔特别召回银假面,乃为伺机暗杀波坦,召集错失一次机会,英雄无用
武之地,对席尔梅斯而言,更是徒劳往返,无味之至。
    伊诺肯迪斯无法摸清吉斯卡尔心中的底细,但由于唠叨不休的波坦自眼前消失,心
情不禁开朗了许多。
    吉斯卡尔一直想说,是不是糖水喝得过多,脑筋变得混沌不清。事实上,一些重大
事情,伊诺肯迪斯都尚未着手解决。
    诸和,和泰巴美奈结婚,是否可能得到教会势力的许可?可否接受泰巴美奈要求处
死安德拉寇拉斯叁世的条件?泰巴美奈是否可改信依亚尔达波特教?……难题一萝筐。
吉斯卡尔似乎比王兄更加忧心将来即将面临的问题。
    尽管如此,波坦的消失,顿时让人轻松不少。他立下要处决一万个帕尔斯人的狂
言,自告无疾而终。
    然而,事情还未终结。
    圣堂骑士团离开王都时,顺手破坏了王都北边的给水道。
    广大农田陷入一片干涸,只要一段时间缺水,所有作物就无法成长。
    报告的吉斯卡尔,视察田地之后一言不发。
    “重建的话,可能需花上十年的功夫。这期间,这一带的农耕地,已经毫无用处
了。不仅如此,春末夏初以后,王都也会陷入供水不足的问题中。”
    听过军中技术人员的一番话,回到王都的吉斯卡尔,拿起紫檀木桌上叁个夜光杯,
先后用力摔去,天花板上、墙壁上、地板上各一个,碎片满天纷飞。
    “波坦!疯狂的泼猴!做事不分青红皂白。”
    怒火熊熊,充塞他胸中。
    比起亚尔斯兰王子,波坦及圣堂骑士团更具破坏性,那群人非得将帕尔斯全境搞成
不毛之地不会罢休。
    吉斯卡尔下定决心,动员所有驻守帕尔斯的正规军,一举收拾波坦及其同伙圣堂骑
士团。
    “……不,没那么简单。”
    吉斯卡尔打算生擒波坦大主教及圣堂骑士团所有干部,凌迟示众,才对得起天理。
然而,这群狡猾的狐狸,固守自己的领地,也拥兵二万以上,讨伐这群人需要庞大的兵
力,而且,与教会势力交战,将兵当中必有不战而退之人。倘若不幸演变成鲁西达尼亚
军一分为二;国王派及大主教派,彼此互相残杀,徒使以亚尔斯兰王子为首的帕尔斯王
室渔翁得利。
    果真演变至此,先前千辛万苦从鲁西达尼亚远征帕尔斯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
乌有。
    “波坦你这泼猴,原来你早已料到这种结果,才敢如此胡作非为。说你是狂徒还不
够,倒不如说你是狂妄的泼猴……”
    突然,吉斯卡尔脑中闪过一念头。
    “此后,王兄可任我操纵。目前我的麻烦对手,还是波坦及亚尔斯兰太子二人。这
两者,是否可以使其互咬……”
    波坦及亚尔斯兰互相咬噬,两败俱伤,一并斩除。这是个好计策。但是,若亚尔斯
兰没有拥有任何兵力,反而令人伤透脑筋,得要让他领兵数万而来,帮忙我收拾波坦,
而后我再来收拾他。
    问题在于如何使两者互咬。
    “对了,泰巴美奈王妃。她是亚尔斯兰的母亲,以叫他杀波坦为条件,换回他母
亲。但,这种交易可能成立吗?”
    另一个症结所在,要释放泰巴美奈王妃,吉斯卡尔之兄伊诺肯迪斯七世必不会同
意。
    先前对依亚尔达波特神的忠贞热情,转而对一美女的狂恋,其结果会如何?现今他
正徘徊在天神与女人之间,无法权衡,一旦天平的一方倾向于美女这边,恐怕一去不复
返了吧!
    果真美女取代天神,吉斯卡尔恐难得到些什么利益。此种愚蠢至极的事,任谁都不
会去做。
    问题在吉斯卡尔脑中盘旋。
    假设亚尔斯兰王子,改信依亚尔达波特教,立他为鲁西达尼亚的傀儡,便可以任意
操纵摆布,如此,帕尔斯王位让给他,也非不可行。
    亚尔斯兰,会是如此贤能,才十四岁的小孩,果真能够延揽他同行,往后亦少了些
麻烦事。
    ……一堆堆的构想,浮现在吉斯卡尔脑中。
    相对而言,事实上,吉斯卡尔等于没有任何对策。最终目标虽已确定,但其通路却
不宽广平坦。
    为何自己生为次子?若是长男就好了。否则鲁西达尼亚的前程必然光明。
    “没有我,就没有鲁西达尼亚国。我才是真正的鲁西达尼亚国王。只是,形式盖过
了事实,为了将来,不除远虑必有近忧。”
    吉斯卡尔这样想着,由他亲自下手杀死自己王兄,不但遗臭万年,自己亦寝食难
安。可能的话,假手他人,而后他即以为兄复仇复耻名义,堂堂登上王位。若不如此
做,即使登上王位,恐怕亦难保长久。
    那么,先前杀害配迪拉斯伯爵,以及昨夜斩杀希尔迪格的凶手会是谁?
    吉斯卡尔毫无线索。惨遭暗杀的人,皆非正面受敌,而是背地惨遭毒手。配迪拉斯
被地底下突出的刀剑刺中腹部而死。希尔迪格所在密室的锁匙被敲开,连同那女人惨遭
腰斩。帕尔斯大地必潜藏着些无法无天的妖魔,到处横行。
    “……亲王,客人到。”
    侍卫战战兢兢地喊道,把吉斯卡尔拉回现实。吉斯卡尔暗自苦笑,随后叫道:“请
他进来!”过于胡思乱想,总是不切实际。
    进来的,是有一身肌肉,却满脸阴气,浑身上下不协调的帕尔斯男子。乃奉席尔梅
斯之命,讯问安德拉寇拉斯的拷问官。
    “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现今还活着?”
    吉斯卡尔用帕尔斯语质问。征服者用被征服者国家的语言,确实有些怪异,但来者
不谙鲁西达尼亚语。往后会下令强制帕尔斯人使用鲁西达尼亚语,但眼前也只有以帕尔
斯语对话。
    “……不可以杀掉他,这是银假面的命令。”
    拷问官轻言细语说道。吉斯卡尔想知道,银假面与安德拉寇拉斯之间到底有何不为
人知的恩怨。因此特别叫帕尔斯拷问官来到一旁,探询此事。
    “非常抱歉,无可奉告。”
    “给你相当报酬的话……”
    丢了几枚帕尔斯金币在地上,拷问官意志坚定,视若无睹。
    “怎么,那么怕银假面?”
    “我的哥哥,说了些银假面的林林总总,结果被割去舌头。”
    “嗯……”
    吉斯卡尔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银假面邱尔克是会如此做。
    “银假面手再怎么长,现今他已到东方国境,不会伸手到此地来割你的舌头。”
    为了软化对方的心意,说了些无聊的笑话,拷问官仍旧摇头。
    “我,现在可比银假面更靠近你。你不怕我割下你的舌头?”
    吓唬仍旧无效。
    最后,吉斯卡尔并没有割下拷问官的舌头,还给他丢在地板上的金币,当作守口
费,要他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实在是件不光彩的事。
    “银假面……”
    斟一壶纯帕尔斯葡萄酒,倒进银杯里,吉斯卡尔一饮而尽后叹了口大气。
    现在和以后都会是个值得重用的人物。然而,使用效果佳但毒性更强的药物,总也
有个底限……
    吉斯卡尔是能力远超过伊诺肯迪斯七世的政治军事的实务家,亦是鲁西达尼亚中,
最有能力的男人。不仅实绩、自信、野心集于一身,同时常常盘算利用他人,却从未想
过让别人利用他。
    饮罢二杯葡萄酒,吉斯卡尔步出门外。眼前重要的事,是提振因凶杀事件而人心惶
惶的鲁西达尼亚全军的士气。这件事恐怕也只有吉斯卡尔才担当得起。
    (六)
    席尔梅斯在离开王都前,再次前往探视万骑长沙姆的病情。
    沙姆的伤势逐渐好转,神情却很黯然。在明了原本怨恨的对象银假面真面目,是先
王欧斯洛耶斯五世遗子之后,沙姆似乎一直诅咒得以残生的自己。获悉此事的席尔梅斯
较不再固执已见或狂妄自傲。心中暗下决定,务必网罗沙姆作为自己的班底。
    “如何,下决心了吗?”
    银假面面向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显得耀眼非常。
    沙姆以沉痛的眼神望着银假面,叹了长气。半晌,好似把自己推入无底深渊般,开
口说道:
    “殿下,无论如何,可否答应我除去这些入侵我领土,到处施暴的鲁西达尼亚
人?”
    “当然。”
    席尔梅斯猛力点头。
    “这群废物,早该伺机斩草除根。”
    听了此番话,虽然纱布包裹全身,沙姆还是微移身子,动作迟缓地慢慢下床来,单
脚跪在地毯上,恭恭敬敬行礼。
    “……赤诚效忠正统国王。”
    就这样,席尔梅斯除了卡兰父子外,又获得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勇士。
    叶克巴达那城内某一广场,正进行一次公开处决。
    混在众声鼎沸人群中,一名像奴隶的黑人正定睛注视全部处决过程。但是,在其像
是黑奴的褴褛服装下,两眼中透出的智慧与意志力却不像是奴隶。
    不久,黑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跑进陋巷住处。在粗糙桌面上,快速写下书信,折叠
整齐。打开了一只大笼子,出来一只大鹰,大鹰就停在他手上,步出家门。
    “喂!黑奴!”
    尖叫声唤住黑人,大鹰仍在他手上。
    戴着银色假面具的男子,一直骑马监视着他。黑人连忙隐藏住手上的信纸,却被银
假面男子--席尔梅斯抢先一步。
    “你不是奴隶!”
    奴隶理应不识字。席尔梅斯看见纸上满满是字。
    黑人赶紧双手一挥,放开大鹰。
    “告命天命!飞到奇斯瓦特大人那边--”
    大鹰展翅飞向天空的同时,席尔梅斯手上的刀光已划了过去。
    大鹰柔软的腹部,被席尔梅斯的短刀贯穿,发出尖锐哀鸣,在天空盘旋一回,无力
地拍拍翅膀后掉落地上,在地面上又振翅二、叁次才死去。
    黑人又是愤怒,又是悲哀,随即迅速取出短刀,冲向席尔梅斯。
    席尔梅斯转身,长剑一闪。
    一瞬间,黑人结实的右臂自肘上被劈为两段。黑人硕大身躯,随着惨叫声,倒卧在
地。长剑剑尖对着满身是血及泥沙,屈俯在地的黑人。
    “说,你是谁的走狗?安德拉寇拉斯那小杂种的,或是南方黑人诸国家派来刺刺探
军情?”
    黑人不回答,强忍住痛苦,紧咬牙根。席尔梅斯的长剑此次伸进黑人两排牙齿间。
    “既然不说话,牙齿和舌头都不需要。割掉?”
    眼见黑人还是不开口,从银假面具的细缝里,射出熊熊怒火。席尔梅斯决不允许有
人对正统国王有此种反抗态度。
    席尔梅斯强劲手臂再叁挥动,黑怒脸部惨遭横劈,血及牙齿碎片飞了出来,嘴角流
满了血,黑人嘴巴仍然紧闭而后仰倒,至死不出一声惨叫。
    长剑又一次插入黑人下巴喉咙处。
    万骑长奇斯瓦特的忠实部下,未多说一个字,就此气绝身亡。
    “双刀将军”奇斯瓦特肩上,“告死天使”全身不停颤抖,细小尖锐的叫声断断
续。
    “怎么了,告死天使?”
    奇斯瓦特问道,一道莫名不祥之感掠过心头。
    “你的兄弟遭遇了什么事?告命天使出了什么事?……”
    大鹰无法回答。只是紧靠住主人,想守护着主人,或者希望主人保护它。大鹰感应
到人类无法感应的讯息,在离培沙华尔极远的王都叶克巴达那,它的兄弟已遭横死。
    (七)
    培沙华尔城就在眼前。达龙与法兰吉丝,曾数度与敌人交手,那是十二月十二日的
事情。山里头阵阵寒气逼人,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白色,寒气毫不留情地割过人们的脸
颊。
    “你们已经没救了。乖乖地下马,跪地求饶吧!”
    二人遭半包围,队长自信满满地放言道。也因为他的嘴巴张得太大,很快就被夺去
了生命。他的嘴巴,遭法兰吉丝射出的箭贯穿,使得他就此永远沉默。
    “我不喜欢多话的人。”
    脸上无一丝笑意,法兰吉丝道。一瞬间寒颤后,敌兵蜂拥而至。人数看来为百对
二。
    达龙与法兰吉丝极其巧妙地利用无法二人并骑的山路,迎向前来的敌兵。
    达龙的剑每一挥动,对方的马便先失去了骑士,鞍上无人,就此迅速逃回同伴身
边。
    如此,达龙的长剑沾染十数位骑兵的鲜血,其余的敌兵见状,士气大为动摇。就在
此时,另一队骑兵赶到。
    “这家伙让给我!”
    声如轰天雷响,似曾相识。
    正如达龙及法兰吉丝所料,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乃是卡兰之子查迪。法兰吉丝甩甩
头,状似无奈,乌黑长发随风飘扬。
    “真不死心,但奉陪的人可就有些累了。”
    “我来就好。女神官在一旁观看。”
    达龙的黑马才进一步,查迪一口气跃马猛扑向黑衣骑士。
    “今天,就要拿下你的脑袋,祭奉先父在天之灵。”
    “真是孝子。不过,我并不想与你较量。”
    “你是杀父仇人。”
    “但令尊和我是公公开平一决胜负。”
    达龙接着说道:
    “令尊是帕尔斯万骑长,却宁可沦为鲁西达尼亚人手下,出卖国家在先。你身为人
子,难道不为其行径感觉耻辱?”
    “我父亲是鲁西达尼亚人的手下?”查迪大吼。
    “先父和我都是为了恢复正统王位,一时屈居于鲁西达尼亚人之下委曲求全。将
来,你和我谁是皇家真正忠臣自可判明。”
    “正统王位,所指何意?”
    “想知道吗?”
    查迪露出如白刃般的牙齿大笑。他明了银假面的身世,而达龙并不了解,因此深有
先知先觉之感,故而大笑。
    “要知道的话,就先与我一战,果真你赢了,才告诉你真相。”
    “那我就不客气了。”
    才刚吸吮过十数位骑兵鲜血的达龙挥起长剑,如冰霜般闪闪发光。
    查迪跃马向前,首开攻击。
    仅只一交手。头盔便遭猛力一击,从马背飞落下来的正是查迪。龟裂的头盔,一半
已成碎片,随狂风卷去,查迪的坐马则惊慌而逃。
    查迪呆坐在沙地上。前几天才与达龙交手,颇令对方招架不住,而今天才仅一招,
就被他从马上打落下来,真令查迪不解。达龙向前以沉稳口气喊道:
    “能让八分的实力变成十分的迫力及斗志,的确是了不起,但第二次可就不管用
了。”
    “什么?”
    耐不住对方刺激,查迪抡起大剑,平飞直上,欲斩击黑马前腿。只一转眼,达龙快
速提起马,黑马一跃而上,闪躲过大剑一击。
    “太小人了吧,查迪!你忘了你先前说的话?”
    “罗嗦!”
    查迪想再挥剑时,法兰吉丝满弓发箭。
    查迪右手腕中箭,大剑铿锵落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先前所说的话何解了吧?”
    查迪无视一切,皱眉拔去手腕上的箭,向达龙脸上投掷过去。黑衣骑士才一闪身,
查迪即迅速逃离。
    法兰吉丝第二枝箭,循流星轨迹般射中查迪背部。
    身上虽穿着甲胄,但背部遭强烈一击,一时间,查迪显得招架不住,摇摇晃晃,失
去了平衡。身体加上甲胄的重量,走路走调完全紊乱。
    随着狼犬般的嗷嚷声,查迪硕大的身躯消失在崖边,跌落到崖坡下的灌木丛里。
    驱马向前的法兰吉丝,立于崖边探个究竟。
    “死了吧?”
    “不清楚。”
    达龙耸耸宽阔肩膀。
    “问一下和你打交道的精灵如何?”
    、精灵在夕阳未沉之前是不会醒来的。而且……”
    法兰吉丝绿色眼珠里,闪烁着讽刺的眼光。
    “像他那种嘈杂不休的男人,精灵们都不想接近。无论如何,那人早已不是你的对
手。不要管他,我们走吧!”
    “也好。”
    查迪部下个个逃之夭夭,不见踪影。达龙及法兰吉丝松开亮丽的马,迳自往培沙华
尔山路前进。只是,达龙脑中,仍不断浮现查迪所反驳的话。
    正统国王--究竟所指何意?
    此时,亚尔斯兰、奇夫、耶拉姆叁人,若论直线距离,与达龙一行人仅只相差半法
尔桑(约二·五公里)的距离,即可会合同往一方向前进。
    亚尔斯兰经常与耶拉姆交谈,耶拉姆亦逐渐解开心理武装,与亚尔斯兰侃侃而谈。
奇夫心想,两人友谊渐渐孕育。当中足以证明的即是耶拉姆所提出的一段话。
    “在帕尔斯西南……”
    耶拉姆黑眼珠投向远方遥远的地平线。
    “一望无际的沙漠绵延叁百法尔桑,传说中,有青铜市与圆柱市两座城市。多年以
前,我的主人那尔撒斯曾提起过。我一直在起,等到长大成年后,很想去走访一趟。然
后,向其他人转述那段已经被遗忘的历史或传说。”
    “等你回来之后,也可以告诉我那段历史传说吗?”
    “只要殿下想知道的话。”
    “那就一言为定。”
    “遵命。”
    耶拉姆将自己将来愿望告知亚尔斯兰,使得亚尔斯兰雀跃不已。能在此艰难危险旅
程中,结为患难之交是再快乐不过的事。
    兼为“保姆”的奇夫,虽然唠叨“为什么叫我?”但是,除了保护这两位小孩与敌
兵交战外,还须为他们打点睡觉场所及粮食。自己回首这一路艰辛,一半是感动,一半
却是无可奈何。
    正在想着今天的粮食有何着落时,突然发现山间草地上,有匹栗棕马正低头吃草。
奇夫不禁拍手叫好。如果马肉能够到手,这几天的粮食就不成问题了。
    只是,看起来好像是别人的马。
    “不是野马吗?”
    “不是,殿下。”
    奇夫摇头说道:
    “野马不会走侧对步。虽然没有配上马鞍及马辔,不过那却是训练有素的马。”
    所谓的“侧对步”,是指马匹在奔驰时,能够右前脚与左后脚,右前脚与右后脚,
同时往同一方向前进。如此走法,与普通马匹行进时,马的姿势更为安定,行走速度更
快,骑士与马匹都较不易疲劳。然而,此种走法并非马匹天生就会。无论是骑士或马匹
本身,都必须具备相当素质与训练。
    “烹来吃,太可惜了。”
    不愧是一流骑士。不过奇夫止不住饥饿,倒也想入非非起来。那么,该如何是好?
活捉住马匹,与交换食物?因为,自从数天前,奇夫很慷慨大方地抛出那些金币银币之
后,身上只剩几枚铜币。培沙华尔城就在眼前,如此在这之前饿死,实在也太逊了。
    “是被取下了马鞍及马辔在休息吧?这么不小心,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罢,奇夫为实现他那“不好的下场”,于是做好一连串准备,躲在丈高的草丛
里,一步步接近,手里拿着绑好的马头套绳。
    接着在及丈的草丛中,伺机行动。
    不久,踏草而来的马蹄声渐渐逼近,奇夫瞄准目标,马头套绳投掷过去。
    马声嘶鸣,奇夫赶紧勒住绳索。
    “成功了!”奇夫不禁心中叫绝。突然一个失势,他很俐落地向一旁侧滚,因为,
好似有人自空中割断绳索。奇夫于地上翻滚一圈,正想立身起来的同时也拔出刀剑,因
为意识到剑气杀来。
    “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家的马匹!可真有胆量!”
    “达龙!”
    “奇夫吗?”
    两把剑就在激撞之前打住。
    草丛里,又出现另一个人及另一把剑。如果目标是达龙的黑马,奇夫也许还会联想
到,没料想到他抓的马,竟是法兰吉丝的马匹。而原本这匹马,并不是她所有。而是她
的马被查迪斩杀后,再从查迪部下手中夺来的。
    “什么,是你吗?没事吧?”
    “法兰吉丝吗?让你担心,真过意不去。”
    “才不担心你呢!你这瞒天瞒海也能过活的男人。亚尔斯兰殿下没事吧?要不然,
你也不会没事的,不是吗?”
    奇夫向美貌的逼问者耸耸肩,接着吹口哨要二位少年过来。
    至此,六人当中有五个重逢,只剩军师那尔撒斯尚未会合。奇夫原想偷法兰吉丝的
马不成功,却出其不意碰上同伴,此时大伙欢天喜地的同时,亚尔斯兰则对单枪匹马行
动的那尔撒斯的安危忧心起来。
    “那尔撒斯没事吧?”
    “请不用操心。论剑法,超乎那尔撒斯之上者,寥寥无几。”
    达龙断言道。事实亦如此,然若遇上那位戴银假面的男子,恐怕难以预料,确实令
人不安。那男人是自从与特兰公爵,以及在绢之国交剑的勇士以来,最强的劲敌。
    看见达龙的表情,亚尔斯兰当机立断。
    “我们六人本是一体的。说什么也不能再分离,一起去找那尔撒斯吧!”
    “王子所言,感激不尽……”
    达龙心领王子心意,却摇头道:
    “但是,让殿下面临那样的危险,决非那尔撒斯所愿。因此,殿下你们继续前进,
先行前往培沙华尔城,我与耶拉姆找到他之后,再与你们会合。”
    法兰吉丝与奇夫亦表赞同。亚尔斯兰自知本身既是敌兵众夭之的,若随处跟从,反
而阻碍了大家。只得顺从众人意见。
    与达龙两人再次道别,在奇夫与法兰吉丝左右护卫下,正欲调转马头向东的亚尔斯
兰,望着左前方笼罩着一片黑沉沉的山丘。
    在形势巍峨,覆盖着万年积雪的重山峻岭中,唯独此处山峦乌云密布,形势陡峭险
峻,给亚尔斯兰不祥的印象。
    “那座山叫什么?”
    “迪马邦特山,殿下。”
    法兰吉丝回答。
    “那就是迪马邦特山吗?”
    亚尔斯兰抽了口气。迪马邦特山,是叁百多年前,英雄凯·霍斯洛永久封印蛇王撒
哈克之山。即使白天,食尸鬼或半兽人徘徊横行,沼中瘴气上升,从岩石缝中冒出毒
烟。平常黑云笼罩,夏季落雷不断,冬天狂雪纷飞。强风肆虐,飞沙走石,毒蛇毒蝎满
地横行的魔界山地。
    “至今,蛇王还在洞窟中长眠,梦想回到地上……”
    传说中,雷声正是想登上帕尔斯国蛇王的叫声,而黑云则是他呼出的气息。即使击
退了蛇王邪恶摆布的凯·山东省,仍然无法斩除蛇王本体。因此,就将他埋在地下极深
洞窟中,全身套上沉重铁锁,切除他双手双脚的胫腱,再以二十块厚岩板镇压住,阻止
他通往地上的通道。并拜祭众神,埋下自己的宝剑后,按下封印。
    突然,奇夫拉开嗓子,优美流利的旋律,从他浑厚的嗓子流了出来。
    “能将铁块一刀两断的宝剑鲁克奈巴特,是太阳的碎片所打造的……”
    奇夫吟唱的正是“凯·霍斯洛武勋诗抄”中的一节。
    宝剑鲁克奈巴特为封印蛇王撒哈克而埋藏于山中后,英雄王凯·霍斯洛并未能有什
么幸福。
    身为一国之王,既贤明又公正,国家治绩良好,亦无外患入侵,却遭亲生子背叛。
首先是兄弟□墙,弟弑兄后觊觎父王权位,于是,父子于当年与蛇王撒哈克缠斗之地-
-马山达兰交战,一决胜负。
    十八岁起兵,打倒蛇王撒哈克,二十五岁统一全帕尔斯,登上王位,四十五岁英年
早逝的凯·霍斯洛,后人依他遗嘱要求,身着甲胄长埋地下。同时,为纪念这位开国先
祖,后人将宝剑鲁克奈巴特,自迪马邦特山移往英雄王灵枢内。据说在挖掘宝剑时,从
二十块厚岩板中,发出令人生畏的声音“一块十五年!二十块叁百年!”是真是假,不
可得知。
    “持剑继承其天命者为何人……”
    奇夫唱罢,盯着似乎欲抓住古老传说,对着山峦出神的王子侧脸。奇夫的眼神,不
单仅止兴趣,又好像唆使王子前往似地。
    “殿下,走吧!精灵们发出尖锐警告声,告诉我们靠近那座山很危险。”
    听了法兰吉丝一番话后,像大梦初醒的亚尔斯兰扬鞭策马前进。远离那座永远笼罩
在阴沉天空下,诡异险峻的迪马邦特山。
    (八)
    亚度哈奈桥是座距城中约八阿马距(约二公里),培沙华尔城西的木桥。
    这是前往培沙华尔必经之路的重要桥梁,因溪谷上游、下游叁法尔桑(约十五公
里)之内,皆无可设桥梁之处。不过,如今这座桥却惨遭破坏。
    破坏桥垣,干掉五十名左右守卫兵的正是查迪部下。
    “等着瞧,这座桥既毁,要到培沙华尔,可没那么容易。席尔梅斯殿下到此会合之
前,可以拖个二、叁天。”
    负伤累累的查迪大笑,前些天才败在达龙手下,自崖上滚落,今天,已全然恢复往
日勇猛之气。
    仔细想想,当初若能先毁坏桥梁,从反方向追击亚尔斯兰一党人,才是上上之策,
如今追击到培沙华尔城来,并无意义。查迪深觉下错棋走错路。当然,亦不能不怪席尔
梅斯失算,十一岁即逃离祖国的他,对东方国境一带,并不熟悉。
    亚度哈奈桥若为石砌,或许较难毁坏。十多年前,即已建议改木造桥为石造桥,但
再造新桥期间,桥梁无法使用,交通不便的原因,使得造桥一拖再拖。而最后却毁坏在
查迪手中。
    亚度哈奈桥遭破坏的消息,传到培沙华尔城的奇斯瓦特耳中,当然激怒了他。
    “既被破坏,已无法补救。立即再架浮桥。”
    更令人懊恼、深觉无趣的是,巴夫曼现今好似欠缺精力,有交任何事情全权委托奇
斯瓦特处理的倾向。原来,木桥的守卫任务,一个月交换一次,十二月由巴夫曼执勤。
当然,奇斯瓦特自不能对父辈年龄的前辈,责难他为何太大意,或请他坚守岗位之类的
话。
    于是,架起浮桥的工事、守卫及附近的侦察任务,全由他一手指挥配置。
    侦察结果,于日落之前便传回来。奇斯瓦特不敢自己独下判断,立即前往巴夫曼
处。
    “请您听听这件事,巴夫曼大人。”
    “嗯……”
    “西边山地,总扰攘不安。因为身着甲胄的郁狼,一而再再而叁隐伏在山中,危害
经商旅游的善良百姓。探查其来历,并非劫路强盗,而是为了要捉拿亚尔斯兰殿下的人
马。”
    “……”
    “果真如此,我们是否该采取些对策……”
    “是吗?他们的目标确实针对太子殿下亚尔斯兰而来?”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巴夫曼大人明察秋毫,由衷佩服。”
    奇斯瓦特话中带刺,巴夫曼反应迟钝,仿若无事地望着石砌暖炉中的熊熊烈火。
    “希望巴夫曼大人许可,安排分配部署工作。”
    “……你说说看。”
    “在我部属一万骑兵中,半数出城寻找殿下。分五十组百骑兵,分配到所有山路,
以狼烟相互联系。迎接亚尔斯兰殿下平安入城,您以为如何?”
    正当巴夫曼犹豫当头,奇斯瓦特已下令部下全副武装并分编成队,但翌晨出发前,
却传来另一则快报。
    邻国辛德拉一部分军队,突然越过卡威利河,向此地入侵。
    “怎么在这节骨眼””
    奇斯瓦特咋舌。才探知太子下落的同时,却遇上了大麻烦。
    奇斯瓦特的决断和行动同样迅速俐落。留下巴夫曼独守培沙华尔城,他则带领五千
骑部下,前往卡威利河畔。
    “也许辛德拉有颇具智谋的军师在。现在帕尔斯内部混乱,要进攻就得趁现在。辛
德拉可能在混乱情势中,部署一部分的兵力先探查状况。此战只要将他们逐出国境外,
让他们略受教训。”
    奇斯瓦特下此判断。
    越河入侵的辛德拉军,步兵与骑兵合计约五千人。当中,并无辛德拉引以自豪的
“战象部队”,证明奇斯瓦特判断无误,辛德拉并非真想入侵。
    河边岸丘上,整齐排列着五千骑。奇斯瓦特放声对敌兵喊话:
    “我是帕尔斯万骑长奇斯瓦特。你们这些辛德拉黑狗,不请自来,侵入我国领土范
围,所为何来?”
    双方言语不通,无法对答。手持长枪的二名骑兵,自骑兵群中冲出,向奇斯瓦特左
右夹击而来。
    奇斯瓦特两手绕过左右两肩,抽出负在背后的双剑,而此剑比一般剑稍短些。
    目睹此种变幻多端的剑技,对辛德拉士兵而言,还是头一次。
    两道剑光,产生了两名死者。
    两名辛德拉骑兵,眼见自己刺出的枪尖,被削断飞上半空。下一瞬间,两人的头颅
循着血怕轨迹脱离身体。
    “昨日不知者,今后不可忘。记住,帕尔斯双刀将军奇斯瓦特在此!”
    豪语一出,奇斯瓦特顺势架开沾满血迹的双刀,策马狂奔,而且仅以两腿夹住马
腹,控制马匹前进。此种骑术技巧,令人叹为观止。
    “跟随双刀将军!”
    五千骑帕尔斯军,随着呐喊声,争先恐后向骑兵奔驰而去。
    此情此景,虽无法与八万骑兵于亚特罗帕提尼平原交战时相提并论,但五千骑的骑
兵齐声冲锋之势,亦足令人生畏。阳光照射下的甲胄,形成一波波金浪。
    奇斯瓦特通常都立于阵前,二把快剑左右挥击,只要见到剑光,辛德拉士兵的头颅
即一飞冲天,失去骑士的马鞍上染满鲜血,马匹就于狂沙与水气混杂中,狂奔离去。
    奇斯瓦特调转马头,另一方向的辛德拉士兵便落荒而逃,惟恐沦为双刀下的牺牲
品。
    此时,一名身着花俏刺目军服的辛德拉将军,跨上硕马,遮断奇斯瓦特去路。用辛
德拉语大嚷大叫。
    “说帕尔斯语!”
    奇斯瓦特怒斥。从前驻守西方国境时,曾略谙密斯鲁语,但辛德拉语则不会说也听
不懂。
    帕尔斯语是大陆公路的通用语言。只要是辛德拉将军,没有人不会说的。
    “我的名字叫泰拉巴达,以统领辛德拉军的身份,与你一对一,一决胜负,如
何?”
    “行!但先让我请教一件事。你的主君是哪位王子?拉杰特拉或卡迪威?”
    辛德拉将军大叫,大肚子、大胡子跟着震动。
    “拉杰特拉只不过是奴隶女儿肚中生出来的小狗。正统皇太子是卡迪威殿下。他才
是将来接替皇位,统领我国的人选。”
    “原来如此。那么就将你那难看肮脏的大胡子脸,腌泡之后,送回给卡迪威那家伙
好了。”
    “放肆!”
    泰拉巴达拔开大刀鞘,看起来就像辛德拉当地出名的夏季狂风,恶虎狂啸般地向奇
斯瓦特进击。
    才只瞬间,泰拉巴达的头盔及紧抓住大刀的右手腕,同时支解开来,拖着血迹斑斑
的长尾巴,飞向一旁。
    而无头无右手腕的大身躯,咻地鲜血冲天,随后倒落在地。辛德拉士兵见状,惊恐
声四起。
    于是,骑兵队纷纷调转马头,步兵队节节后退,死命奔逃。
    冷眼看着抱头鼠窜的敌军,奇斯瓦特吹起尖锐口哨声,“告死天使”俯冲于败军头
上,好像要将敌军队伍分开般,大展鹏翼,猛力抓击着。
    才一会儿功夫,一名逃兵被大鹰赶到奇斯瓦特面前,摇摇晃晃,全身打着哆嗦,惊
魂未定似地。奇斯瓦特唤一位解辛德拉语的翻译士兵,探查一些问题,要他就所知之事
全盘说出。辛德拉士兵吓得魂不附体,不断地跪地求饶。
    “杀了你也没用。就放你一条生路。回去通告卡迪威,若敢再次入侵我国,要他永
远当不成国王。”
    奇斯瓦特唤部下将泰拉巴达将军的首级带来面前,撕去泰拉巴达一块戎装,包住他
的头颅,挂在那名士兵颈上。
    颈子上挂着又沉重又令人生畏的送礼,辛德拉士兵狼狈不堪,匍匐在地,死命地跑
向逃兵阵里。
    奇斯瓦特跨上坐马,回头远眺着最后叁叁两两涉水过卡威利河的敌军的踪影。
    “告死天使!告死天使!”
    听到主人的叫声,忠实勇敢的大鹰,乘风飞来。将双刀收入背后刀鞘中,奇斯瓦特
举起手臂,让大鹰停住,对它说道:
    “告死天使,你知道吧!我们的太子亚尔斯兰殿下,现在或许就在城外附近。你去
找找看,看情形,你还得负起保护的义务。”
    敏锐伶俐的鹰眼望着主人,随后振翅展翼,气势雄阔,飞向浩翰的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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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犹在,静思遥梦,应是如斯香
         故人何日, 踞雕长笑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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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micheal 于 Oct 23 20:58:26 修改本文.[FROM: hitsat.hit.e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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