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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母亲周年祭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Wed Jan 10 09:22:22 2007)
母亲周年祭
又到了一年的这个时节,伤心的十一月(农历)。一直以来,都想写点什么再祭一下
苦命的母亲。可是一直懒懒的不想动笔,任由心绪飘飞,毫无着落,飞散在这冰冷冬季的
空气中。到了母亲的祭日,终于写下这一点点东西权且再拜母亲的亡灵。
母亲生于十一月,生我于十一月(那年的元旦),卒于十一月,这可爱的、可憎的十
一月。
寒冷的冬季,偶尔听到一公寓门前叫卖盒饭的声音,就想起大学时在门口卖盒饭的老
大妈,很热心的,两块钱的盒饭,有时还送半个鸭蛋。冷冷的天,多不容易的啊。这样的
情景总让我想起辛劳、善良的母亲。收获的季节里,我们顶着大雾摘棉桃,辛而快乐者;
母亲也是淳朴善良的,也曾为寡居的老奶奶担水。
静下心来的时候,想到母亲无私的爱,给我们兄弟,给我们这个家,有别样的心酸。
难道,这就是母亲的命,一个不怎么识字,连平均能力都达不到,却如此爱我们的、苦命
的母亲。出殡的时候,哥哥和我把母亲的棺椁刷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只能这样送母亲最后
一程,与其说是安慰母亲的亡魂,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无法想象母亲挣扎在冬季的血泊
中,身体慢慢的变冷,多么希望她不要疼。
姨说,小时候,母亲曾经抱着胖乎乎的我,走一百多里的路回外婆家。即使年近六旬
,她依然能拉着车走一个晚上到姨家。我曾经问她怎么走的,拉一路晚上不困吗,她说困
了就打个盹。我还笑她字也不识几个,竟然能自己或坐车,或走路,一个人出远门到一百
里外的外婆家。
我很大的时候,母亲还喜欢抱着我,虽然我不情愿。母亲嘴里最经常的话就是我的娇
娇乖乖之类的了,即使在去年之前。多年来,求学在外,在家里的日子真的很少,母亲不
理解我和哥哥的远足,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儿女守在她的身边,种着她的地,娶个儿媳。我
们这个家已经是她的全部了。母亲年纪越大,性情也越温顺,高兴来的也越来越容易。曾
经也多次因为我们的离家而落泪,见到我们就颠颠的迎过来。而我们都是自私的,我们的
爱哪及她之万一。
由于路远,母亲每年回娘家的次数不多。母亲总跟我提起娘家的人和事,想着回娘家
,为外婆烧烧纸。可是,她竟躺在异乡的土地中,再不能回到她的母亲的身边了。
后来的梦里,总是长长的忧伤。梦里的母亲如生前一般,见到我都很欣喜。自己总是
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是又不甘心,醒来依然是一场梦。一次梦里,不知为什么,我不要
母亲做我的妈妈了,母亲苦苦的哀求。怎么会呢,来世您还是我的妈妈。
秋收的时候,给父亲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说些宽慰的话。父亲曾经提起母亲不曾托
梦于他,心里耿耿于怀。我也只能说些其他的话,问些母亲生前的好事,安慰他,怕父亲
伤怀。
倘佯在环境宽松的校园里,本来可以安安心心的学习,可是一直都静不下心来刻苦,
只是一味的无聊,长长的忧伤。用慵懒冲淡这忧伤,完全没有了冲劲,那个昔日的拼命三
郎选择用逃避舔着伤口。我知道我最终会回到正确的生活轨道上来,可是母亲却不在那里
了,也不再在家门口迎我了。
希望父亲康健,家人平安。
** 手 书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二十二日
附 祭母百日文
按:母于二零零五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农历,下同)因车祸辞世,今日适逢母亲百日,吾
未能回坟前祭拜,特撰此文遥祭爱吾兄弟的苦命的母亲,权寄哀思。母亲虽不能教吾兄弟
,却生吾,养吾,含辛茹苦,毕其劳苦一生,其爱之深,非同一般。无父母,何来吾兄弟
,吾如泣如歌,含泪抒之。
慈母肖氏讳××,一九四一年十一月十六日(生吾于十一月十四)生于河南省新乡市
原阳县××村,踞黄河北约一十五里,盛产优质原阳米。母亲有一兄一弟一妹,二舅英年
早逝;大舅因病去世,留子嗣三,为吾表兄二,表姐一;姨母小母九岁,现居××村,膝
下亦有两子一女。
母亲于年轻时随大炼钢铁(母亲常常与吾提起)大军远离家门北上百余里务工,并嫁
入当地王姓,留有两子一女,为吾同母异父兄姊也。后因社会动荡,生活困顿,家庭不合
,无法继续生活,适逢父亲(年轻时,由于成分原因于东北谋生两年有余,曾到哈尔滨;
若非奶奶执意唤回,今已成城里人,亦不会有吾兄弟)于当地水利工地出力,经人(父亲
的房东,吾以伯母称,现居××村)介绍,迎娶母亲还乡。由是,吾兄弟与同龄相比,父
母年龄尤大。
母亲性格刚烈,要强,却能力有限,常为外人所诟病,虽遭约束,亦不能完全改变。
吾小时亦偶耍脾气,以之为羞,今日思之,心甚悔恨。吾兄弟日逐长大,渐晓母爱之深,
心甚敬之。待吾读高中之时尤甚,为母思念之深所伤怀,又闻“父母在,不远游”,常悔
不能守护左右。吾两次欲辍学(虽成绩不错),一为学习压力所迫,更为父母辛苦所感,
欲还乡创业,奉养父母尔。
待吾考入高等学府,时时为亲情挂怀。虽联络不多,心甚念之。由是,每逢长假,若
无它事,必还家。母必为铺床叠被,每,则为母喜而喜,居家之日,能多不少。一日居寝
,梦母唤儿还家,且大风起,风幡招,吾欲还不能,大恸,醒后,仍痛之不已,不想今日
竟抒此文以祭之。
父母年纪愈长,吾亦时时为前途所惑,怕不能多尽吾孝,竟成今日之实。去年十月,
吾尚还家与父母收秋,竟成母亲最后一面。母亲匆匆而去,辞世之时,仍为吾家辛劳。吾
治丧还家,始竟无泪。过年亦未有母亲所包之饺子,永无矣!但闻“亲戚或余悲,他人亦
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e)”。
过完春节回单位,再见慈颜于梦中,母竟归,破衣烂衫。曰以为母亡矣,母言曰远足
还家。吾恸,醒来,泪湿枕巾,尤啜泣不已,唯一梦尔。
想母之爱,念母之苦,每思之,心痛。
母竟不能为吾铺床,吾亦不能再见慈颜矣。呜呼,吾永不能报母生养之恩矣。
望母安于九泉,佑吾余亲。
一切皆空 唯爱尤存
××× 手 书
二零零六年三月初二
后记:母百日之前,吾曾于出差之际顺路还家小住,屋后年前父母所载油菜花已开。吾于
庭内多值桃梨以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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